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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周作人的道家立场 总223期第7期 2008年7月 贵州社会科学 GuizhouSocialSciences Vo1.223,No.7 July.2008 论周作人的道家ak.场 哈迎飞 (暨南大学,广东广州510632) 摘要:”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庄子一直受到主流思想界的激烈批判和否定,但周作人认为庄子的无 君论,天道自然论和齐物论思想等对儒家思想的现代转型和现代中国思想的建构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不宜 全盘否定.在”五四”作家中,周作人对老庄道家的态度是相当严肃而别致的,虽然他的道家立场常被他的儒 家身份所遮掩,但把他对道家的好感简单地等同于消极隐逸,甚至视为他附逆的主要原因,显然是极大的 误解. 关键词:周作人;儒家;遭家 中图分类号:K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6924(2008)07--114—118 周作人曾在《五十自寿诗》中称自己”半是儒家 半释家”,四十年代,为了更清楚地说明自己的意思, 他进一步解释自己所说的”儒家”其实是以老庄道家 为底色的,即”标榜为儒家,实在这种态度乃是道 家”“.周作人的儒家思想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即 日益受到学术界的关注0,但他的道家立场很少引起 人们的注意,通常人们只是在分析他的散文风格时 提到道家的影响,但也大多语焉不详.准确地把握 周作人的道家立场是深入地分析他的儒家思想及其 附逆时期精神状况的前提.限于篇幅,本文拟主要 探讨周作人偏爱道家的原因,以期对周作人后期思 想研究有所帮助.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庄子一直受到主流思想 界的激烈批判和否定,提到庄子,人们几乎马上就会 把它与”阿Q精神”,”滑头主义”,”混世主义”,”虚无 主义”,”悲观主义”,”消极隐逸”等联系在一起,如鲁 迅诅咒自己思想上中了”庄周韩非的毒,时而很随 便,时而很峻急,胡适批判庄子的任天,安命,处顺 之说”流毒中国最深”@,陈独秀指责中国学术文化之 所以不发达,坏就坏在”老子以来虚无的个人主义及 任自然主义”0等,但是最早提出”思想革命”口号的 周作人却很少加入对庄子的讨伐,并一再强调在儒 家思想的现代转型中,必须增加一些”道家思想的分 子”@,使之调和渐近自然,这是很耐人寻味的. 周作人认为,中国的儒家实际上是一种化合物, 根本的成分只有道家和法家,二者调和乃成为儒,由 于”法家”一直占据上风,所以这种化合在历史上并 没有完成.他多次批判后世儒生”加重法家的成分, 讲名教则专为强者保障权利”的作法,并明确表示 自己所佩服的话”大抵当出于道家,而黄老乃为中国 最古老的传说,很可尊重”0.应该说,周作人的这一 见解是有历史根据的.从历史上看,以韩非为代表 的法家虽然师从过道家,但是老庄道家的无为之 “道”在他们手中却被降格为一种君主驾御臣民的统 治术.在先秦诸子中,法家对绝对君权专制主义的 鼓吹最为有力,如韩非强调独裁专制为皇帝之本色, “独视者谓明,独听者谓聪,能独断者故为天下主”@,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0.如 作者简介:哈迎飞,暨南大学博士后,广州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第7期论周作人的道家立场115 果说儒家讲”臣事君以忠”@时,还要用”君使臣以 礼”0遮掩一下,那么,以韩非为代表的法家则公开主 张皇帝对于臣子根本不必讲求信用或仁义. 与法家的皇权至上,暴力第一,权术为重的主张 相反,老庄道家强调的是无为而治.如老子认为最 理想的治国方法是无为,”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 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庄 子比老子更激进,他认为根本就没有必要设立君主, “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 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日天放.……纯朴不 残,安取仁义,性情不离,安用礼乐,五色不乱,孰为 文采,五声不乱,孰应六律”@.孟子说”孔子三月无 君则皇皇如也”0,在庄子眼中,无君无臣生活恰是最 自由最快乐的生活,”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 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 也”0.只有庄子对历史上的一切君主从整体上进行 了批判,因此这种批判不仅具有巨大的理论价值,而 且由于”命题的本身打开了人们闭塞的头脑,揭开了 对君主新认识的第一页”@,它对中国政治思想的影 响也是破天荒的,而这也正是周作人对老庄道家始 终深有好感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因. 仔细考察可以看到,无论是”五四”时期对国人 精神深处的臣民心态,奴性意识的抨击,还是三十年 代对日本忠君教育和以天皇崇拜为核心的国家神道 的毫不容情的批判,以及在四十年代的特殊语境中 坚持自己所说的”儒家”既不同于法家化的”酷儒”, 也不同于禅和子化的”玄儒”,0周作人反礼教反君权 的民本立场都是相当鲜明的.在他看来,原始儒家 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它继承并发扬了西周以来”民为 邦本”的思想,尤其是孟子”民贵君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