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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早期儒家经典文本歧变 　　内容提要　郭店楚简和上博简中都有一篇《缁衣》，其内容与《礼记?缁衣》大致相当，但文字上有较大歧异。从这些歧异中可以大致看出战国到汉初儒家经典文本歧变的一般规律，这包括外在语言形式的改善、儒家思想的增强以及学术思想的转向。对这些文字歧异的研究不仅可以校勘《礼记》，而且对美学史、思想史的研究有重大意义。 　　关键词　《缁衣》　郭店楚简　上博简　文本歧变 　　作者郜同麟，浙江大学古籍研究所博士研究生。(杭州　310028) 　　 　　近年来，上世纪末发现的郭店楚简和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相继公布。这两部分竹简中都有一篇《缁衣》，而该篇内容也同样见于今本《礼记》，但在文句及篇章次序上都有较大不同。正如陈佩芬先生所说，传世本的《礼记?缁衣》篇，“汉儒已作过较多的修改和补充，已经不是战国时代《缁衣》的原貌”。因此，通过简本《缁衣》可考见该篇文献战国时的原貌，可以之校勘今本，并藉以探寻早期儒家经典的文本歧变。 　　将简本《缁衣》与传世本《礼记?缁衣》篇作对比研究，学者们已取得了不小的成就。除了“解诂”、“校释”类的论著外，彭浩、虞万里、冯胜君、余小调、胡治洪、柯佩君等诸位先生还分别从不同侧面对三种《缁衣》进行了比较研究。但这些文章主要集中在文字、训诂及校勘的角度，而对文本流变方面少有措意。因此本文着重从文本歧变的角度将简本《缁衣》与传世本《礼记》进行对比，以期找出一些早期儒家经典演变的规律。 　　刘笑敢教授在研究《老子》时，将《老子》文本的歧变分为“疏忽性歧变”、“习俗性歧变”、“独断性歧变”和“改善性歧变”，并认为“改善性歧变”是各个文本或版次的编校者个人的有意识的行为，但是他们都有一种改善原本的意愿，或都受一些共同的理解和原则所支配，逐步修改古本”。同样，在《缁衣》前后文本的歧异中也可以看出“一些共同的理解和原则”，而这些“共同的理解和原则”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战国至汉初文本演变的方向以及儒学发展的趋势。 　　 　　一、外在形式的改善 　　 　　“言之无文，行而不远”，中国很早便有了尚文、注重形式的文学观。因此，在文本改造中，形式的改善占了相当大的部分。 　　郭店本：则君不疑其臣，臣不惑于君。 　　(第三章，上博本同) 　　传世本：则君不疑于其臣，而臣不惑于其君矣。 　　郭店本：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以命，而从其所行。(第八章，上博本同) 　　传世本：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行。 　　郭店本：政之不行，教之不成也，则刑罚不足耻，而爵不足劝也。(第十三章)上博本：政之不行，教之不成也， 　　□□□□□□□□□也。 　　传世本：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劝也，刑罚不足耻也。 　　在上述三例的简本中，第一例的“其”与“于”，第二例的“其所以”与“其所”，第三例的四句中“也”字或有或无，这都使句式显得不是那么整齐。而传世本则通过增减虚字使得这些句子整齐划一，更具美感。其实这种现象在古代文献改编的过程中极为普遍。刘笑敢在整理《老子》时即称：“排比与对仗是中国语言文字的基本修辞技巧之一，其重要性和使用频率比西方语言高得多。古典作品尤其爱好排比的风格。古本《老子》已多有排比句，而后世编者更以修订和插入字、词、句子的方式加强了排比句型。”值得注意的是，在前揭最后一例中，传世本去掉了“则”字，增加了两个“也”字，反而使得句子的逻辑关系不如简本明晰，这也反映了汉儒在改编经典时过于追求形式美的倾向。 　　虚词的增减，除了可以增强排比、对偶句式外，还可以改变语气。 　　郭店本：可言不可行，君子弗言；可行不可言，君子弗行。(第十五章，上博本同)传世本：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 　　郭店本：此以生不可夺志，死不可夺名。(第十八章，上博本同) 　　传世本：是以生则不可夺志，死则不可夺名。 　　在上引第一例中，传世本在句中加了一些“也”字，减慢了句子的节奏，更显示出一种迂徐和舒的气度。第二例中，简本“生”、“死”仅为两个分句的时间状语，而传世本加了两个“则”字，使得句子的后半部分成为对“生”、“死”的解释、说明，更增强了语气。 　　后世对《缁衣》外在形式的改善，不仅使用增减虚词的方法，有时也会改变原有的实词，以避免重复、增加句子的多样性、使用修辞等。 　　郭店本：有国者章好章恶，以视民厚，则民情不弋。(第二章，上博本同) 　　传世本：有国者章善恶，以示民厚，则民情不贰。 　　此例中，简本中两个“章”字稍嫌重复，传世本将次“章”字改为“”，既避免了重复，又可以与前一“章”字形成对比，增强了句子的对称性。伪《古文尚书?毕命》“彰善瘅恶”句当即袭用传世本《缁衣》而来。 　　郭店本：唯君子能好其匹，小人岂能好其匹?(第二十一章，上博本同) 　　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