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企业间市场协调行为是否构成横向垄断协议.PDFVIP

关联企业间的市场协调行为是否构成横向垄断协议？ 从 “深圳理货企业垄断案”看竞争关系的认定 詹昊、宋迎、吴院渊 实践中，企业在开展内部反垄断合规工作时经常关注一个问题，即，集团内 从事相同业务领域的关联公司间对于价格、市场、产能、产量、客户等市场要素 的协调行为，是否存在被认定为横向垄断协议的风险？ 我国目前现行有效的反垄断相关法律法规对这一问题并未明确。纵观以往我 国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工商总局的反垄断执法实践，尚未有一起案件中将关联公司 间的市场协调行为认定为横向垄断协议，可以说上述行为以往的反垄断风险较小。 然而，2018 年7 月20 日，我国“反垄断三家马车合一”后，新成立的反垄 断执法机构—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市场监管总局”）公布了其对深圳两家具 有关联关系的理货公司作出的横向垄断协议行政处罚决定。应当说，这是我国反 垄断执法机构第一次以执法形式明确了关联企业间的市场协调行为仍可能构成 横向垄断协议，对于企业及时调整对反垄断风险的自我评估、行为和决策均具有 重大意义。同时，这也是市场监管总局以自身名义处罚的第二起案件，是否释放 出新机构进一步严格执法的趋势信号，值得关注。 本文结合我国现行法律规定以及深圳理货企业垄断案，对关联企业间的竞争 关系认定问题进行分析，希望帮助企业厘清相关反垄断风险。 相关法律规定 我国 《反垄断法》第十三条禁止具有竞争关系的经营者达成固定价格、限制 产量、分割市场、抵制交易等协议、决定或者其他协同行为。然而，从事相同业 务领域的关联公司间是否属于前述“具有竞争关系的经营者”，《反垄断法》第十 二条关于“经营者”的界定无法解决企业的上述困惑。 这是因为，《反垄断法》第十二条仅泛泛地规定了，“本法所称经营者，是指 从事商品生产、经营或者提供服务的自然人、法人和其他组织。”因此，严格意 义上讲，同一集团内的关联公司构成独立的法人实体，均单独构成《反垄断法》 意义上的经营者；进而，如果其从事相同领域的业务，理应被认定为具有竞争关 系，理论上也就应当满足《反垄断法》第十三条规定的“具有竞争关系的经营者” 这一要件，从而其市场协调行为存在横向垄断协议风险。此外，《反垄断法》第 十五条关于垄断协议豁免情形的规定也未包含控股或关联关系等情形。 欧盟“单一经济体理论” 但是，从竞争法理论上来看，反垄断法对于横向垄断协议行为的禁止，实质 1 目的在于规制那些能够独立作出市场决策行为的独立竞争主体之间的共谋行为， 而非那些形式上虽为独立经营主体，但实际上其经营决策、市场行为均受到同一 实体控制的同一经济体内部的市场协调行为。 欧盟委员会和欧洲法院在其执法和司法实践中建立起的“单一经济体”理论， 就是针对上述后者情形的解读。根据该理论，如果公司集团中的子公司“不享有 经济上的独立”或者“不享有决定其市场行为的真正自由”，则母公司和子公司 应被视为单一经济体，这时“母公司及其子公司在市场上的统一行为应优先于因 独立法律人格而具备的形式上的独立”，从而不适用《欧共体条约》第81 条（现 TFEU 第101 条）。相关欧盟典型案例包括Viho 案和Centerfarm 案。 我国反垄断执法实践 虽然有人认为，我国《反垄断法》第二十二条规定了关联企业间的某些经营 者集中可以免于申报，实际上隐含地承认了“单一经济体”理论；但应当说，我 国目前的反垄断法律框架下尚未建立起明确、清晰、详细的“单一经济体”理论 制度。尽管诸多问题（例如，在满足哪些要素时，具有竞争关系的关联企业将可 能被视为“单一经济体”）在法律规定层面均尚未明确，但我国的反垄断执法在 实践中可以为企业的事前风险评估提供一些有益参考。 别嘌醇案 在2016 年的别嘌醇案件中，虽然垄断协议行为主体不仅仅涉及关联企业， 同时还涉及集团外部企业，但从该案行政处罚决定书中对关联企业关系的分析中， 可以看出国家发改委在认定关联企业竞争关系时考虑的主要因素。 该案中，国家发改委认定，重庆青阳药业有限公司（“重庆青阳”）和重庆大 同医药有限公司（“重庆大同”）作为共同行为人，与竞争对手上海信谊联合医药 药材有限公司（“上海信谊联合”）、世贸天阶制药（江苏）有限责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