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坊记》之「香火兄弟」则探讨唐代特殊的婚姻关系与性.PDF

《東海中文學報》 第22 期 頁27-52 東海大學中文系 2010 年 7 月 從《教坊記》之「香火兄弟」則探 討唐代特殊的婚姻關係與性別意義 廖珮芸* 【提要】 《教坊記》是記載唐代教坊史料之書，雖然篇幅短小卻保存豐厚的瑣聞 記事；其中尤以「香火兄弟」則所開展的性別討論空間，饒富韻味。其所描 繪的「女子結拜」現象，與民間習俗「盟誓多設香火告神，以謂彼此相契相 愛」模式大抵相近；不同的是，其突顯出女子情誼的重要性，女兒圈「擬血 緣」關係，與「女子共夫」香火互通現象 。此特殊文化現象，隱含女性朝著 男性群體行為的學習與複製，尋求主體置換，與位階順序的轉變。此性別討 論對於我們瞭解中國傳統婚姻制度、北方民族婚姻習俗，與貼近唐代文化的 開放界域，大有助益；明瞭唐代女性如何不斷逸出常規，在壓抑和焦慮中尋 求自我身份的空間。 關鍵詞：教坊記 香火兄弟 婚姻 性別 * 樹德科技大學通識中心兼任講師 ．東海中文學報． 一、前言 婦女史研究向來集中於守節與再嫁問題，亦多偏重宋明婦女地位研究；此 現象乃是自宋代以降，社會文化對於女性身體與自由意志的箝制，愈發強勢， 產生許多矛盾的社會現象。女性集體自殘以表貞志，在明末一時蔚為風尚 ； 但同時，明清女詩人創作數量卻又達到空前繁榮的階段 。在大談「女子無 才便是德」的明末清初，雜染著大量女兒圈和才女文化現象 。學界諸家已 然從各種視角對其提出看法，這無疑讓人發現：雖然女性在社會中處於邊緣位 置，但總在歷史和文學光譜中，突破我們慣常以為的被動的、無聲的女子形象， 閃耀著特出光暈。重新檢視與闡釋文本的過程，不僅讓我們對於女性蓬勃的生 命力感到驚艷與動容，也能深究文學的豐富性。以此想法出發，我們試圖檢視 唐代筆記《教坊記》中一個特殊的性別婚姻現象，以彰顯歷史文化的多重繁複。 《教坊記》是一本記載唐代教坊史料的筆記，雖然篇幅短小，卻保存豐厚 制度紀錄與瑣聞記事。據《新唐書》記載「崔令欽教坊記一卷」 ，此書足 本清初猶存，然今日傳本僅殘剩二千餘字 。任半塘於《教坊記》箋訂云： 「若得此書之原著足本，加以闡明，於唐代音樂文藝之綱領，便不難掌握，故 指為全都研究之鎖鑰 。」《教坊記》雖字數實簡，然確能補正史唐教坊相 關資料闕陋之憾，提供後人得以一窺教坊堂奧，與唐代音樂、舞蹈、文化的輝 宏景致。 《教坊記》相關討論多隸唐代文化研究之轄，如唐代樂舞文化 、唐妓 關於女性集體自殘此行為多見《明史列女傳》，較為具體的討論見安碧蓮，《明代婦女貞節觀的強化與實踐》 （中國文化大學歷史學研究所，博士論文，1995 年）。衣若蘭，《三姑六婆：明代婦女與社會的探索》 （台北： 稻鄉出版社，2002 年）。費絲言，《由典範到規範：從明代貞節烈女的辨識與流傳看貞節觀念的嚴格化》（台 北：國立台灣大學出版委員會，1998 年）。 胡文楷，《歷代婦女著作考》（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年）收錄明清女作家多達 3915 人，其中大多是 女詩人。施淑儀，《清代閨閣詩人徵略》（台北：明文書局，1986 年）卷八為例，共收 165 位女詩人。從這個 數量觀察，可知明清女作家的數量非常龐大，不容小覷。 有關才女文化的討論請見康正果，〈重新認識明清才女〉，《中外文學》第 22 卷第 6 期（1993 年 11 月），頁 121-131 。亦可參考孫康宜，《古典與現代的女性闡釋》（台北：聯合文學出版社，1998 年），頁 65-71 。 （宋）歐陽修，宋祁撰，《新唐書卷五十七．藝文志》（台北：藝文出版社，1972 年），頁 656 。 現存版本有宋曾慥編類說卷七所收本，元陶宗儀編說郛本，明陸楫編古今說海本，明吳琯編古今逸史本，明吳 永編續百川學海本，明胡文煥編格致叢書本，胡文煥編百名家書，明馮猶龍編五朝小說大觀本，明秦淮寓客編 綠窗女史本，清陳蓮塘編唐人說薈本等。 （唐）崔令欽著、任半塘校，《教坊記箋訂》（台北：宏業出版社，1973 年），頁 5 。 音樂和舞蹈相關研究方面見李斌城等主編，《唐代文化》（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 年）、亦可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