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肇的至人观及其修学历程-国立中正大学中国文学系.PDFVIP

中正大學中文學術年刊 2011 年第二期（總第十八期） 219 2011 年 12 月 頁 219~246 國立中正大學中國文學系 僧肇的至人觀及其修學歷程 涂艷秋* 摘 要 歷來研究僧肇的人都因《肇論》的關係，不敢忽略他所詮釋的般若思想，又因為他 所生活的年代，而努力探究他與玄學間的關係；但卻忽略做為一個出家眾，他最想要的 應該是尋求解脫，若是佛教不足以引導他走向解脫，那麼僧肇應會像離開道家般的離開 佛教。 然而有關如何尋求解脫部份的言論《肇論》中付之闕如，僅能從他注《維摩詰經》 中的注文探討。從他的注文中我們發現他將理想人格稱之為「至人」，而又分別以佛陀 和七住菩薩作為「至人」的代表，經過分析吾人發現他所謂的「至人」，並不是特指某 個位階，而是深入實相，獲得般若的人，所以只要是證入無生法忍，七住以上的菩薩包 含佛陀均是「至人」。 其次僧肇在注文中也清楚的指出趨入「至人」之境的方法和步驟，在這步驟的說明 中，雖然表面上是以證入佛果為終點，而實際上卻是以七住菩薩為最後的目的地。他以 直心、深心和菩提心三心做為始學之道，再以六度四攝、與三乘共學的四諦、十二因緣 和三十七道品作為接續的方法，最後再以一念心證入般若或一切智作為終極目標。 僧肇不只說明證入佛果的路徑與方法，他也明白執行這些方法時，若沒有更高的指 導原則，那麼修行者可能在具體的實踐中沾染上不必要的煩惱，所以他提出深入空性， 不取不著的原則，以避免執行六度四攝時所帶來的黏滯。其次又以「同而不同」的原則 面對三乘共學的基礎實踐，主張在接受四諦、十二因緣與三十七道品等基礎訓練的同 時，又不能證入實際，成為聲聞、緣覺之屬，必須以大願與大悲為職志，方才能直驅佛 道並不捨眾生。 從這些面向吾人可以勾勒出僧肇的修道方法、步驟以及目標，也可補足僧肇的另一 個我們向來不明白的面向。 關鍵詞：僧肇、維摩詰經、至人 * 臺灣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教授。 220 中正大學中文學術年刊 一、前言 歷來研究僧肇的學者，大抵都將注意力放在《肇論》上，或希望理解他的運動觀， 或希望明白他的實相觀與般若思想。甚至有人因為他生存於玄學發達的兩晉之際，所以 企圖從玄佛交涉的層面來理解他。但卻極少有人從修道歷程與目標來研究僧肇。唯一一 1 2 位以僧肇的修學目標做為研究目的是盧桂珍、楊士偉 、羅因 ，盧桂珍在《慧遠、僧肇 聖人學研究》3 中將空諦、般若、涅槃，分別視為聖人的境、智、果三個面向，以此作為 進路來研究僧肇的聖人學。但整體而言，這仍不脫傳統《肇論》的實相與般若的研究， 唯在第二章「真智觀真諦」的部份，列入「觀空三進境」一節提到了除我想、除法想與 除空想三個修學階段，然而「觀空」或許可以作為獲致聖人之智的進路，但決不是修行 中的第一個步驟。也因此讓人感到懷疑，難道僧肇所留下的資料中只有這個高階教法 嗎？有沒有更完整的修學方法和路徑呢？ 筆者之所以會想以此做為研究的原因，除了上述原因之外，還因為《高僧傳》記載 僧肇出家求道的歷程，曾說：「僧肇少年時「嘗讀老子，乃嘆曰：『美則美矣，然期 （栖）神冥累之方，猶未盡善』。後見舊維摩經，歡喜頂受，披尋翫味，乃言：『始知 所歸矣』，因此出家」。4很顯然佛教能夠吸引僧肇的原因，不只是它的境界不亞於道 家，更在於它所提出的棲神冥累之方吸引了僧肇。然而在《肇論》當中，我們並無法找 到這方法，那麼僧肇既認為《維摩詰經》提供了他一條理想的修道之方，他在注《維摩 詰經》之時，或許會指出這個方法，所以筆者便希望藉著檢視《注維摩詰經》，而能釐 清僧肇的修道之方及其目標。 二、何謂「至人」 綜觀僧肇的《注維摩詰經》一書，我們很容易的被那個「無心無封，其至無涯」的 「至人」吸引。這個「至人」可以說是僧肇在《注維摩詰經》中所形塑出來的理想人格 1楊士偉：《知識與行動——僧肇聖人概念的批判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