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值几文钱明清间士人的挟艺交游与名利经营.PDFVIP

臺大文史哲學報 第 九十期 2018年11月 頁115~ 162 臺 灣 大 學 文 學 院 DOI: 10.6258/bcla.201811_(90).04 名士值幾文錢？ ──明清間士人的挾藝交遊與名利經營 * 王 鴻 泰 摘 要 本文試圖探究明清間在科舉之道壅塞的情勢下，士人如何在經國濟民 之仕途正道外，為其文藝技能另謀出路，藉以為其人生別開生面，建構別 具意義之生命與技藝的實踐之道。 明中期以來，士人以城市為據點，大肆展開交遊活動，此舉除交友目 的外，名與利的追逐更是驅動其四處交遊的社會性因素。明清的「名士」 可說是社交文化的產物，透過「名士」的生產過程與名士的社會作用，可 以更具體地了解明清間社交活動的社會文化意義。 明清士人聚散於商業城市，在其中頻繁地進行社交活動，乃有在科舉 價值之外，別求聲名以安身立命，且借名以求利之動機，而此名利相生之 機制，乃是推動社會文化發展的重要動力，在其推動下，乃衍生別具特色 且精采豐富的文人文化。 關鍵詞：名士 山人 賣文 文藝市場 文人文化 2017.09.06 收稿，2018.05.04 通過刊登。 *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 。Email: wanght@mail.ihp.sinica.edu.tw 。 116 臺 大 文 史 哲 學 報 一、前言 自來士人學而優則仕，經國濟民乃為多數士人之人生正道，而一般政治體 制也多能為士人提供此種實踐之道。尤其科舉制度之實施，更是為士人舖設一 個明確的學優入仕之途，從而確立了由「士」而臻「大夫」的人生取徑與統治 體制 。然則，宋代相隨出版業的發達、知識的普及，為士之道日寬的同時，成 為「大夫」的可能機會也相對日趨減少，此種士與大夫之間的疏離、矛盾，自 宋代以來已大致成局，只是因時代與社會之不同，而有程度上的差異。明代中 期以來，士人數量大量增加，而入仕之道相對狹窄，因此社會上積滯為數眾多 之蹭蹬於仕途中的士人，這些未達或不達的士人，不得不為其難以售予帝王家 之文藝技能另尋出路，如此，「士」與「大夫」的斷裂，又形成「道」與「藝」 的異趣、多元發展。本文試圖探究明清間在科舉之道壅塞的情勢下，士人如何 在經國濟民之仕途正道外，為其文藝技能另謀出路，藉以為其人生別開生面， 建構別具意義之生命與技藝的實踐之道。 相應於士人之仕途困頓，在社會層面上，由於社會經濟的發達，尤其城市 生活的豐富，卻也提供了士人另一個生命活動的舞台，士人得以在此開展其功 名之外的人生經營，從而另構生命意義與價值。事實上，明中期以來，士人以 城市為據點，大肆展開交遊活動，已經形成別具特色的社會風尚。這種交遊活 動的盛行，固然是因為士人們「伏處閭巷無所語，不得不走四方」，不過，除 了交友的目的外，名與利的追逐更是驅動著士人四處交遊的社會性因素。當然， 並不是所有人都一定是為了追逐名利而從事交遊活動，不過，事實上，不論士 人之個人意願如何，明清間的交遊活動，確實具有生產名或利的社會效應。這 種社交效應具體地展現在「名士」這種「社會身分」上。明清的「名士」在相 當程度上可以說是社交文化的產物，透過「名士」的生產過程與名士的社會作 用，可以更具體地了解明清間社交活動的社會文化意義。 二、名士文化與成名之道 「名士」自古有之，諸如東漢、魏晉時代，更可見名士標高的身姿挺立於 士大夫階層中。不過，明清間的名士卻是活躍於大眾社會中，以至於成為社會 上被批評的對象。《儒林外史》第 12 回 〈名士大宴鶯脰湖 俠客虛設人頭會〉 名士值幾文錢？──明清間士人的挾藝交遊與名利經營 117 1 極為生動地描繪了一群幾近騙徒之假名士的胡鬧場面，吳敬梓所以極盡尖刻譏 嘲地寫這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