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F对跨境资本流动管理制度的新认知述评-环球法律评论.PDFVIP

国际法研究 ＩＭＦ对跨境资本流动管理制度的新认知述评 韩　龙 　　内容提要：２００８年全球金融危机发生后，ＩＭＦ一改过往数十年间对跨境资本开放一 味支持的立场，转而在“整体方法”基础上完成蜕变，形成了对跨境资本流动的新认 知———“体制观”。“体制观”吸收此前危机教训，不再以各国资本项目开放作为跨境资本 流动管理制度的预设目标，而是在开放和管控之间取向中性，同时强调一国的资本流动开 放须与一定的体制发展挂钩，并重新厘定各类资本流动开放的顺序。“体制观”及其借由 ＩＭＦ监督功能而对各国制度的引领，适应了不同国家实行不同跨境资本流动制度之需，为 各国以多元手段应对此种流动带来的挑战提供了正当性依据，也为ＩＭＦ向各国提供有关 国际资本流动的一致性指导建立了一个共同框架。“体制观”缺乏足够的法律支撑，且与 各国在各类国际协定项下承担的义务难以协调，也难以顾全ＩＭＦ成员国的特殊需要。但 就“体制观”与人民币国际化所需资本项目充分开放的关系而言，二者具有调和性。 关键词：体制观　整体方法　跨境资本流动管理制度　管控　开放 韩龙，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文澜学者”特聘教授，金融法与国际金融法研究所研究员。 跨境资本流动作为全球经济、金融一体化最突出的特征和体现之一，时常牵动国际社 会和各国神经。跨境资本流动应当何去何从，构成当今各国最大困惑之一。对跨境资本 流动应当采取何种态度、确立何种制度，受制于对跨境资本流动的褒贬认知。特别是在全 球化时代，各国的制度选择和厘定不可避免地受到国际社会流行性认知的影响乃至施压。 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下简称“二战”）之后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ＩＭＦ）一直肩负着保障国 〔１〕 际货币体系有效运行、建立国际间资本交换体制的职责。 ＩＭＦ通过对成员国义务的监 督等形式，表达着这一覆盖世界几乎所有重要国家的国际组织对国际资本流动的态度，意 图引领和影响各国对跨境资本流动的立法和政策。自２００８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ＩＭＦ对 〔１〕 《ＩＭＦ协定》第４条第１节规定“……国际货币制度的主要目的是提供一个便利国与国之间商品、劳务和资本的 交流和保持经济健康增长的体制……”；第３节规定“ＩＭＦ应监督国际货币体系，以保证其有效运行”。 ·１３７· 《环球法律评论》　２０１８年第３期 跨境资本流动的认知和立场一反过往之态，发生了巨大转变。然而，这一重要转变在研究 中并未受到应有关注，如何看待和恰当评价这一转变的法律和政策寓意更是付之阙如。 鉴此，笔者不揣简陋，择其要述之，以期补苴罅漏。 一　ＩＭＦ对跨境资本流动的认知变迁 ２００８年全球金融危机后ＩＭＦ对跨境资本流动形成的新认知，较之过往认知具有显著 差异。要把握这一新认知并在此基础上对其进行恰当评价，需要对ＩＭＦ在跨境资本流动 问题上的过往认知及其变迁进行应有的回溯和考察。ＩＭＦ对跨境资本流动的认知演变， 〔２〕 可以分别以“牙买加体系”的建立和２００８年全球金融危机（以下简称“危机”）为界， 分 为以下三个阶段，而每一阶段均有其主流认知及法律、政策寓意。 （一）布雷顿森林体系时期对跨境资本流动的认知 ＩＭＦ对跨境资本流动的认知，最早可追溯至ＩＭＦ孕育之时。ＩＭＦ创立的主导者之一、 英国的凯恩斯亲身经历了２０世纪二、三十年代世界经济动荡的惨状，强调战后的制度应 当为出于合法目的的国际信贷提供便利，但应重视资本管制的功能。他指出，对资本流动 〔３〕 的管制，包括对内流入和对外流出的管制，应当成为战后制度的持久特征。 根据凯恩 斯的见解，国际资本流动有合法目的与非法目的之分。对后一目的的资本流动应当进行 管制；但即便是合法目的的资本流动，只要超出了合法目的所需数量，也应受到管制。 ＩＭＦ创立的另一主导者、美国的怀特虽认为资本需流向最具生产用途的项目，但主张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