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知识与权力.PDFVIP

《福柯文选》第 5 部分：从“权力－知识”到“生命政治” 原 文：Space, Knowledge, and Power 译 者：李 康 校 者：李 猛 字 数：12484 题 解：此文系拉比诺（Paul Rabinow ）1982 年对福柯作的访谈，英译见拉比诺编的 The Foucault Reader （Penguin 1984 ）P239 －256 ，译者 Christian Hubert 。 空间、知识与权力 拉比诺：您在《希罗多德》杂志上（Hérodote ）和一批地理学家交谈时，曾经说过建 筑设计从18世纪末期开始被赋予了政治含义。1 但显然建筑设计在更早的时期就已经是政治 性的了，比如在罗马帝国时期。那么18世纪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福柯：我那么说是有些笨拙。我当然并不是说，建筑设计在此之前不具有政治性，只是 从那个时候开始才有的。我只是想说，在18世纪，你会看到逐渐形成了这样一种反思，把建 筑设计视为治理社会所涉及的各种目标和技术的一项功能。人们开始看到这样一种政治文 献，讨论的是一个社会应该具有怎样的秩序，一座城市又该当有怎样的面貌，以便满足维护 秩序的要求，人们可以避免瘟疫流行和叛乱发生，可以过上体面正派的家庭生活，等等。就 这些目标而言，人们是如何理解城市的组织安排和公共基础设施的建设的？应该如何来建造 房屋？我不是说这样一种反思只在18世纪才有，我只是说在18世纪开始出现针对这些问题的 一种非常广泛的反思。如果翻开一份那时候的治安报告，那些致力于探讨治理技术的论文， 你会发现建筑设计和城市规划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而这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拉比诺：在古代人那里，在罗马人或是希腊人那里，情况又有什么不同？ 福柯：说到罗马，我们看到问题集中讨论的是维特鲁威。* 从16世纪以来，人们就一直 在重新阐释维特鲁威，但你会发现，在16世纪――中世纪的情况无疑也是这样――许多思考 与维特鲁威的并没有质的不同，哪怕你管这些叫做反思。在那些有关政治学、治理术、好的 治理方式的论文中，一般不会包括城市组织安排或者建筑设计方面的专章分析。博丹的《国 家论》并没有深入地讨论建筑设计的角色，而到了18世纪，有关治安的文献却充斥着这方面 的内容。2 拉比诺：您的意思是说，有关的技术和实践尽管已经存在，但话语却尚未出现吗？ 福柯：我不是说18世纪之前不存在有关建筑设计的话语。我也不是说18世纪之前关于建 筑设计的讨论全无政治维度或者政治意涵。我想指出的是，从18世纪以来，所有将政治视为 对人的治理的讨论中，都必定包括那么一章甚至是一系列章节，用来讨论城市规划、公共设 施、卫生以及私人建筑。在16世纪有关治理术的讨论中，你不会发现诸如此类的章节。这种 变化或许并不在于建筑师对建筑设计的反思，而是相当明显地体现在与政治有关的人士的反 思当中。 拉比诺：所以说，建筑设计的理论本身并不一定发生了变化？ 福柯：不错。建筑师的想法或者技术并不一定有所变化――虽说这也尚待考察――但是 那些与政治有关的人士的想法发生了变化，他们关注的方面和方式的变化导致了他们所关注 的那些对象的变化。而17、18世纪的建筑设计就是这些对象中的一项。 1 即“地理学问题”一文（1976），收入本文选第三部分。 * 维特鲁威：Marcus Vitruvius, 公元前一世纪古罗马建筑师，所著《建筑十书》（De architecture libri decem， Horence ，1522）在文艺复兴时期、巴洛克时期及新古典主义时期成为古典建筑的经典。――中译者注 2 Jean Bodin, Les Six Livres de la République （Paris, 1576 ）。 拉比诺：您能给我们讲讲这是为什么吗？ 福柯：好的。我想这牵涉到一系列现象，比如有关城市的问题，还有显然是在17世纪初 人们阐述的一种观念，就是认为，即使是像法国这样一个大国的政府，也应当以一座城市为 模型来考虑它所管辖的领土。人们不再把城市看作是一处享有特权的地方，在满是田野、森 林和大路的领土上只是个例外。城市不再是共同法（common law ）之外的孤岛。正相反， 城市，带着它们所引发的问题，带着它们所呈现出的特有形式，为将要适用于整个领土的治 理理性树立了模型。 一个国家就像一座庞大的城市，在这样的假想前提上，发展出一整套关于治理领土的乌 托邦或具体方案：首都就像城市的主广场，而大路就像城市的街道。当整个领土范围上的治 安系统都象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