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道心-哲学.PDFVIP

· 64 · · 中 国 哲 学 · 东亚儒学视域 中的 “人心道心”之辩 以整庵与栗谷为 中心 洪 军 [摘 要] “人心道心”作为朱子 “心”论的核心范畴，与已发未发、体用及理欲等诸 范畴相联系，在理学哲学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此说由二程始倡，经由朱子阐发而彰显。至 16世纪， “人心道心”论经由整庵的发挥 ，不仅成为明代理学的主要论题，而且成为理学心 性论的核心范畴。 “人心道心”论真正成为东亚儒学史上的重要论题和核心概念，得益于韩 国儒者富有创意的诠释与持续激辩。 [关键词]人心道心 东亚儒学 整庵 栗谷 [中图分类号]B3 在东亚儒学史上， “人心道心”学说随朱子学而传人东亚各国，受到各国儒者的关注。尤其是， 在韩国 “人心道心”论与 “四端七情”论相结合 ，构筑了韩国儒学别具一格的心性论诠释系统。本 文拟以l6世纪中韩朱子学的主要代表人物整庵与栗谷为中心，探讨 “人心道心”之辩在东亚地区的 多元发展及其理论意义。 一 、 朱子的 “人心道心”论及其理论意涵 “人心” “道心”最早出现于古文 《尚书 ·大禹谟》中，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 执厥中”。作为宋儒 “道统”之说的主要文献根据之一，朱子将此十六字称为 “尧、舜、禹相传之密 旨”。(朱熹，2002年，第 1586页)此 “十六字心传”的大体意思是 ：人心易动，故危而难安；道 心 (义理之心)难明，故微而难显，因此要做到精一而无私，才能保证此 “心”中而不偏天理常明。 对此心法密旨，二程特别关注其中的 “人心” “道心”问题。程颢 日： “人‘心惟危’，人欲也。 道‘心惟微’，天理也。 睢精惟一’，所以至之。 允‘执厥中’，所以行之。” (《二程集》，第 126页) 这表明，依明道之见，人心与道心关系即为人欲与天理关系，而程颐则直接将二者关系解作私欲与正 心的关系，日：“ 人‘心’，私欲也； 道‘心’，正心也。 危‘’言不安， 微‘’言精微 。惟其如此，所 以要精一。 睢精惟一’者，专要精一之也。精之一之，始能 允‘执厥中’。中是极至处。” (同上， 第256页)因伊川以道心为正，人心为邪，故他特别强调施 “精一”功夫常使 “道心”不被 “人 心”所扰乱的重要性。进而他还主张存公灭私，明理灭欲，日： “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 精微。灭私欲则天理明矣。” (同上，第312页)人道说受到二程的青睐，与其所含的理论意涵分不 开。宋儒注重人的道德直觉性和理想人格的培养，为此提倡以道德意识主宰人的行为使之达于其宣扬 的 “以理节欲”之 目的。人道说所涉的论域，如道德理性与情感欲望、个体意识与群体意识之间关 东亚儒学视域中的 “人心道心”之辩 ·65 · 系等问题，正好满足了理学家的此一理论需求。同时，这也反映出理学道德心性学说的进一步深化。 但是，二程把 “人心”与 “道心”对立起来，将 “人心”视作 “人欲” “私欲”，否定人的自然需求 和感性欲望，的确难称圆熟。 作为程朱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亦重视 “人心道心”论。他在继承二程的人道说的基础上，从 心之体用论和知觉论的维度对其意涵作了进一步的阐发。 首先，朱子认为人只有一个心，若说道心是天理，人心是人欲，便有了两个心。日： “人只有一 个心，但知觉得道理底是道心，知觉得声色臭味底是人心，不争得多。 人‘心，人欲也’，此语有病。 虽上智不能无此，岂可谓全不是?……非有两个心。”(朱熹，2004年，第2010页)他指出，心之所 以有二名，只是因各 自所知所觉者不同而已，其实道心、人心，本只是一个物事。而且他还对二程的 “人心”解为 “人欲”的观点提 出异议。 其次，自从 “己丑之悟”之后，朱子运用体用说对 “心”作 了全新解读 。他认为， “心”是体 用之全体，心兼体用，心贯动静。曰：“心之全体湛然虚明，万理具足，无一毫私欲之间；其流行该 遍，贯乎动静，而妙用又无不在焉。故以其未发而全体者言之，则性也；以其已发而妙用者言之，则 情也。”(同上，第94页)以心有体用而言， “未发之前是心之体，已发之际乃心之用” (同上，第 90页)；以心兼体用而言， “性是心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