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国立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PDFVIP

中國近代文教趨勢與《水滸傳》的商業出版 （1919-1949）  郭璉謙 摘要 鉛、石印技術滿足通俗小說市場需求，而待 1919 年起，因白話 文、新式標點符號及整理國故、學校及民眾教育等文教趨勢登上時代 舞台，促使《水滸傳》文本面貌趨向多元，出現前所未見的出版方式︰ 先是採用新式標點的亞東本《水滸》刪除金批語，讓多家出版社追摹 仿效；接著白話文運動發酵，成為白話文範；而學校教育納入語體文， 在兒童語體文讀本不足之下，教員已率先採用片斷故事本作為閱讀教 材；中小學國文課程綱要的「略讀」部分，則孳生片斷故事本及原著 新訂本，更徹底執行整理國故，刪汰淫褻、神怪、暴力等國渣，以適 合兒童、青少年及民眾閱讀。總之， 《水滸傳》隨著文教趨勢，從「通 俗小說」搖身一變，轉型成為賦予語文教育的「國學經典」 ，各大書 局爭相出版，商品性格顯露無遺 。 關鍵詞：《水滸傳》、白話文運動、整理國故、教育政策、出版文化  國立成功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 清華中文學報 第十期（2013 年 12月）第 157～218頁 清華 學報 一、前言︰「致富奇書」的古本新印 鄭光祖在道光二十五年（ 1845）刊印的《一斑錄》中載： 偶於書攤見有書賈記數一冊，云：是歲所銷之書，致富奇書若 干，《紅樓夢》、《金瓶梅》、《水滸》、《西廂》等書稱是；其餘 名目甚多，均不至前數。切歎風俗繫乎人心，而人心重賴激勸， 乃此等惡劣小說盈天下，以逢人心之情慾，誘為不軌，所以棄 禮滅義，相襲成風，載胥難挽也。幸近歲稍嚴書禁，漏巵或可 塞乎！1 文中固然厲斥《紅樓夢》等書為誘人不軌的惡劣小說，但同時表明這 些小說為「致富奇書」，即今日所言的「暢銷書」。其時，金聖歎批本 七十回《水滸傳》（以下簡稱金本《水滸》）已流行天下，鄭光祖所提 到的《水滸傳》，即是此版本。金本流行後，百二十回本餘後的四十 九回則割裂成《征四寇》；而《漢宋奇書》（又名《英雄譜》）則收有 百十回本及百一十五回本。2 直到清末，《漢宋奇書》刊印不絕，可 1 〔清〕鄭光祖，《一斑錄》，收入沈雲龍編，《近代中國史料叢刊三編‧第92 輯》（臺北︰文 海出版社，2003 年），雜述四，〈銷書可慨〉，頁9b-10a 。 2 明崇禎年間，熊飛雄飛館刊梓《英雄譜》，書衣右行直書「名公批點合刻三國水滸全傳」， 現存圖贊已佚的初刻本及圖贊尚存的二刻本；所收《水滸》為百十回，屬於繁簡綜合本（見 馬蹄疾，《水滸書錄》，臺北︰聯經出版社，2005 年 11 月，頁 103-104）。《漢宋奇書》收百 一十五回本，上田望調查計有 18 種版本（〈毛綸、毛宗崗批評『四大奇書三國志演義』版 本目録（稿），《中國古典小說研究》第4 號，1998 年，頁 11-12），當可再補入三種版本： 近文堂重刊興賢堂本（見馬蹄疾：《水滸書錄》，頁33 ）、芸香堂刻本及芸生堂刻本（皆見王 清源、牟仁隆、韓錫鐸編纂，《小說書坊錄》，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2 年 4 月，頁 73 及頁 225 ）。氏岡真士將日本佐賀大學附屬圖書館所藏金陵文元堂梓行《英雄譜》二十卷 （以下稱佐賀本）與《漢宋奇書》本比較，指出用「金聖嘆」之名的《漢宋奇書》，當在乾 隆年間才出現（〈《征四寇》溯源〉，《人文科学論集‧文化コミュニケーション学科編》第 46 號，2012 年 3 月，頁 50-63 ）。順帶一提，馬蹄疾據聶紺弩〈論《水滸》的繁本和簡本〉 引錄一部《文元堂刻英雄譜本忠義水滸傳》（《水滸書錄》，頁31-32 ）。其實，這一部書與佐 158 中國近代文教趨勢與《水滸傳》的商業出版（1919-1949） 見市場魅力；但清末時，石印技術隆盛，目前所見書目，居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