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秧变奏曲.DOC

PAGE PAGE 6 《開螺絲專欄》開螺絲是希臘字Kairos的音譯，意思是心中期望的緣分到了。 文 / 陳燕銀?社團法人台灣休閒農漁業文化創意協會 理事長 攝影 / 葉美秀?輔仁大學景觀設計系 教授 稻秧變奏曲（一） ＜曲目一 關山苗圃的故事＞ 2005年2月底，農糧署的陳建斌組長邀我共同擔任稻作休耕轉型的補助計畫審查委員。陳組長一再指示我：「一輩子靠種稻維生的人，要他不種稻，休耕以後還能有不錯的收入，對他們而言，99％的農人們簡直頭腦都轉不過來。希望我在審查會上對於他們所提出計畫的指導，可不可行？一定要說清楚、講明白；甚至讓人聽了不舒服、不高興都沒關係。否則這種從基本觀念上著手的事務會碰到像石頭那樣堅硬厚壁的障礙與困難。」這麼勇敢又明確的指示，令我非常敬佩和感動，陳組長的鼓勵也是支持我這十多年來在各方打壓下仍然繼續這個休閒農漁業領域研究輔導工作的動力之一。其實這十幾年來走遍台灣、日本的農村，果然發現絕大多數的農人除了種稻，還是種稻，除了米，還是米。我們坐火車或開車在高速公路上，兩邊果真是綠油油的一片稻田，大家對於WHO後的休耕轉型更是完全「莫宰羊」！ 2003年初春，我帶了十幾個東吳大學商學院的學生前往關山插秧體驗時，這些大學生和我都是第一次、見識到漫無邊際、一大片綠油油的苗圃。將稻穀泡水發芽後，灑在一定規格的黑色塑膠平底盒上，悶在帆布裡約2、3週後，約可長出十來公分高的秧苗，掀開來就可以一盒一盒地出賣給稻農去插秧了。那年我們去的時候正是最寒冷的冬天，當我們辛苦地完成插秧、種菜體驗後，正要打道回府時，農會的張德興股長順口問道：「你們要不要看看今年最大宗的苗圃正準備掀開的揭稻秧儀式？是剛出爐的、最新鮮的秧苗喔！」大家因為沒看過，都興沖沖且很期待地去了。當帆布掀開後，從都市來的大學生們驚嘆地尖叫出聲來，把手摀在嘴上，瞠目結舌地、二十幾隻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這麼漂亮、這麼美麗、綠油油的苗圃，以及風吹來時產生的秧苗綠浪，大家被呈現在眼前的美景震撼地呆在那兒，啞口無聲，說不出話來。沒想到當我們正被那一幕幕美如畫面所撼動的同時，站在旁邊的那群農夫們竟然發出此起彼落、好似千斤般沈重的哀嘆聲，把我們嚇了一跳，這麼強烈的對比！我站在中間一時也楞住了，好像一個人同時將一隻手放在冰水裡、另一隻手卻放在熱水中似地，完全說不出那種左右矛盾的感覺。左耳這邊聽到的是驚喜讚嘆聲，右耳那邊聽到的卻是心痛失望的三聲無奈。原來這些專門經營苗圃的農人，他們在一大片土地下層鋪上砂石、專業育苗，約四十公分見方大小的秧苗，以每盒30元的價格賣出。那一年由於接連來襲的寒流、霜害，把秧苗葉子尾端凍枯了，這季的心血就這樣全泡湯了。學生們感受到的是一片視野遼闊、涼風徐徐、陽光燦爛的全方位享受；農夫們看到的則是一株株葉尾凍傷、參差不齊、沒人要買的秧苗。雖然每盒價值30元，卻不能因為品質差一點而以較低的25元或更賤價賣出，因為沒有人要買這種受傷的秧苗來插秧！這真是如同一場零和遊戲啊！ 站在田邊的我看到這兩個極端的對比，腦袋裡開始迷茫起來。身為一個在商學院開設觀光休閒產業的經營課程20多年教授的我，腦中想起了一句話：「消費者與生產者間價值觀的落差，是最大的商機。」這是商場上的一個定律。但在現實上該怎麼應用呢？我想了一下，回過頭來以一種溫和但堅定的口吻對著學生們說：「我們原預定明天就要回台北了，難得這麼多人聚在現場，又撞上了一個令農民心碎的案例，所以今晚大家再來加班開一個稻秧行銷體驗研習會，明天多滯半天留下來實驗，好嗎？」大夥兒原本要帶回台北與家人分享的土產都已買好、行李早就打包好、準備離去前要去卡啦OK、夜遊等狂歡慶功的一群學生們這下子臉色都發綠了！愣住在現場，空氣像結冰一樣地凍住了！有人誇張地坐到地上大聲說：「什麼？連夜？老師把我們當成天才還是超人啊？」還有一些女學生嬌嗔地叫了起來：「好累喔！怎麼可能還有體力做什麼？」還故意做出一副快昏倒的樣子給我看，儘管他們繼續抗議地叫嚷著、嘟噥嘴，我的腦海裡卻停格在那群滿臉風霜、穿著夾腳拖鞋的農夫們不停地歪頭哀嘆的景象，他們嘆息的聲音還在我耳邊徘徊著，所以我還是狠心地把臉拉下來，撂下一句狠話：「做不完就不要走！」說完話，頭也不回就走開了。丟下一群一臉愕然、不甘、仍然發出此起彼落的撒嬌、耍賴聲，甚至追著我討價還價的學生們。 回到住宿處的房間裡，第一件事情就是從我的行李中拿出緊急備用道具袋。其中有一只戒指，將它穩穩地戴上。我是一個全年度都穿運動服、牛仔褲等工作服（說好聽點，叫休閒服啦！）的人，自然不會喜歡戴項鍊、首飾等身外之物。但這是一枚非常特殊的戒指，是一位曾經擔任過馬偕醫院院長的醫師送我的。我知道自己是一個只怕壓力，不怕困難的人。但碰上像這種時間上的緊迫，又是自找的麻煩和壓力時，也只好用這個神奇的道具來協助我克服。 它的神奇在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