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绿野蔡希陶传 良振.pdfVIP

第 1 页 第一章 一、再见 ，大上海 年 月 ，上海火车站仿佛在秋老虎 的酷暑 中喘息 、挣 扎 。南来北往的人群像黄浦江 的潮水般涌来涌去 。狭窄的天空下 挤轧着破 旧的站 台和错落蒙尘 、不洋不土的建筑物 。五花八 门的 叫卖用各种方言拖长着嗓音竞相吆喝 。随着阵阵铃声 ，进 出的列 车不停地发 出轰隆的震响和汽笛的呼啸 。售票处 、候车房 、剪票 口、月台边 ，上车 的、送行的、出站 的、接客 的，奔着 叫着 ，挤 着推着…… 这里汇聚了五湖四海出门奔波的人潮 。 细心人会发现 ，这人潮里 ，不时会巡游着一些既非旅客又不 是迎来送往 的人 ，更不是那些吆喝叫卖 的游商小贩和 出汗挣钱 的 苦力挑夫 。他们一个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天气如此酷热，依 然深深地戴着礼帽，拎着文雅 的旅行箱 ，拄着文 明杖 ，却是丝毫 也没有上车 出行的打算 。有 的还手捧一张当天的 日报端坐靠椅 ， 俨然一副阅览重要新 闻的样子 ，眼睛却不时地溜 出报端往人堆里 窥视 。自从上海发生 “五卅 ”运动 以来 ，这儿的码头 、港 口、车 第 2 页 站 、飞机场 ，一切交通 口岸 ，随时都有这等人物 出现 。他们是上 海警察署派来专 门追踪缉捕那些黑名单上的工人 、学生领袖和进 步人士 的便衣警察 。 在候车房一处隐蔽的角落里 ，这时正站着一对年轻 的姐弟在 小声话别 。姐姐 叫蔡葵 ，一位端庄秀丽 、衣着素雅的女士 ，飘逸 的短发 ，明亮的大眼睛，言谈举止 中总透着温文尔雅 的书卷气 。 面对即将孤身远去的弟弟 ，她心里很不平静 ，眼神里流露出深深 的悲戚与无奈 。 “姐，你，你千万不要为我担心、难过 。”弟弟劝慰着大姐 。 他就是后来成为著名植物学家 的蔡希陶，二十左右年纪 ，运动员 的体魄，大眼睛 ，浓眉毛 ，宽额头 ，高鼻梁 ，却又不失江南子弟 那种灵秀聪敏的气质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个英俊帅气 的小伙 子 。只是他说话不能激动 ，一激动便禁不住有点 口吃。 “你，你就放心吧，到了北平我一定会努力奋发的。” “我放 心 。我是觉得对不起你 ，没尽 到我这个大姐应尽 的 责任 。” “姐不能这么说 。这几年你又打工又教书 ，拼命挣钱抚养我 和二姐 、二弟，供我们在上海读书 。倒是，是我 ，是我太 ，太不 争气……” “怎么是你不争气呢 ？” “你好不容易送我进 了立达学园，一年就退了学 ，这 回进 了 光华大学 ，还不到一年又……” “别说了，别说了 ！”她急忙阻止弟弟再说光华的事，同时看 看远处背着他们走开的一个密探，才又小声地安慰他： “那不能怪 你 ，你 做 得 完全 对 呀 ！” 蔡希陶想说 的是前不久加入共青 团地下组织，参加 了几次爱 国民主活动 ，竟被开除学籍 ，正受到上海警方追查缉捕 的往事 。 “只有大姐最理解我 。要是父亲晓得我一连两次辍学，真不 第 3 页 知会把我训斥成什么样子 。” “说起来立达和光华都是很好 的学校 ，我也感到十分可惜 呢。” “我可是一点儿也不可惜。” “难道你认为辍学反而是好事 ？” “至 少 有 一 半 是好 事 。” “哦 ？” “立达学园收费贵得叫人心疼 。我停 了学到你兼课 的中华美 专又学英语又学美术 ，抽空还跟你一起翻译 了韦尔斯 的 《世界文 化史》，提高了国文和英语水平 ，不但省下了你的血汗钱 ，还挣 得三百元稿费，这还不好 ！” “瞧你还挺高兴 ！好不容易拿到三百元交学费，没读上一年， 就……” “该死 的当局黑暗透顶 ，容不得半 点 民主 ！” “小声点，你老是爱激动 。”大姐又向周围张望，还好没有引 起什么人 的注意 。 “上海你是不能再呆下去 了。这 回能把你安排 出去可不容 易啊 ！” “我知道 ，为了我 的事大姐夫也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