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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社 编
给艾林的信(代序 )
艾林 :你好吗?
接到你的信 ,一天心情都很好 。 不舍得看 ,一直捱到晚上 。
沐浴在台灯温暖的光晕里 ,展读你的信 ,忘记了外面的潇
潇冷雨 ,心里很快乐 。
这是今年你写来的第七封信 , 读好后我依然把它编了号 ,
跟其他的六封用缎带系在一起 。
我们没见面已有两年多了 ,我还常常会回想起我们在一起
的时光 ,比如我看到好电影的时候,我没找到好书的时候 ,我想
去散散步谈谈心的时候 ,或我又有了一个古怪比喻的时候……
那是哪一年的暑假来着 ? 有一天晚上 ,正看着书 ,宿舍的灯
突然灭了 ,我打开门想去问你 ,没想到你正站在门外准备敲我
的门 ,彼此齐声问 :“怎么停电了? ”一起哈哈大笑 。 听听闹嚷嚷
的人声 ,知道原来是全校突然停电 。 看看月色却也很好 ,于是我
们不谋而合 ,要带着洗净的桃子 ,到月光下漫步去 。 那是多么明
1
净 的月色啊 ,照得路面都白了 ,记忆中只有童年见过那么亮的
月光 ,快十五了吗? 我们沿着操场 ,不知走了几圈 ,一路说 ,一路
笑 ,一路吃 ,没来由地特别开心 。
秋末冬初的午后 ,我们坐在校园的草地上 ,背倚着一棵大
树 ,眯着眼睛晒太阳 ,你说你重读了废名的书 ,我念几句打动了
我的里尔克的诗 ,有一搭没一搭的 ,其实对方说什么 ,一句没落
的留心着呢。 不一会儿 ,我们因为交流阅读卡尔维诺的感受 ,奋
勇地争辩起来了……
一阵冷风吹来 ,我打了个寒战 ,起身去关窗 ,不由得又想起
我们在宿舍阳台上聊天的夜晚———那时候 ,远远地 ,风带来清
新的栀子花香 ……
最近想编一册书信的集子 ,搜罗了不少信 。 目光从当下投
向刚刚过去的 20 世纪 ,那是我们出生的世纪 ,不太远 ,然而 ,像
西南联大 ,民国衣饰 ,1930~1940 年代的上海 ,……已经像雾中
的风景 ,看不真切了 。教科书中的历史 ,是宏大 、严正的 。 书信中
的一鳞半爪 ,却因为是个人亲历的历史 ,无意中提供了许多翔
实的细节 。 像一个变幻的万花筒 ,这些书信里不断呈现出我们
以前不曾见识过的 图案 ,对那些尘封 的历史 ,竟有了些许的亲
切感 。
说到底 ,大历史 (History )正是由小历史 (history )组成 的 ,历
2
史是一个复数 ,是 histories 。 卡夫卡不是说“我写故我在”吗? 其
实 ,从读者的角度看 ,这句话也是对的 。 而且 ,历史 (histories )不
仅仅是 his stories ,也包括 her stories ,在女性的书写中 ,有很多
与男性不同的兴趣点 、关注点 ,可以与男性书写形成互补 ,所以
也有意识的搜求了一些女性所写的书信 。 发现男性书信作者 ,
比女性多得多。 又发现 ,男性的书信中 ,写给女性的却不少 。 很
有趣 。
这些书信 ,是写给亲人 、爱人 、朋友或读者———都是亲近的
人 ,所以写作时信马由缰 ,滔滔汩汩 ,文风挥洒自如 ,语言真挚
自然,不少都是很好的散文 。 在信中 ,谈人生 ,谈治学 ,谈艺术 ,
谈趣味 ,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常有真知灼见 ;记风景 ,记心情 ,
记米盐 ,记炮火 ,音容风致 ,宛在目前 ,了无雕琢遮掩。 经过岁月
的沉淀 ,它们依然感人 ,依然温暖 。
看到梁启超给儿女的信 ,他不厌其详的谆谆教导儿子梁思
成 ,正在感叹这位父亲学识渊博 ,趣味多样 ,谈笑风生 ,见解不
俗 ,没想到接下来老先生就毫不客气地自夸道 :“你有我这样一
位爹爹 ,也属人生难逢的幸福 。 ”忍不住偷着乐 。
看到沈从文湘行途 中给张兆和的信 ,这个爱水的人再次漂
流在湘水上 ,心中有万千感慨 ,甜蜜的爱情让他的心情如水般
温柔澄澈 ,一路常有明媚的风景入眼 ,他唯有叹息 ,叹息 ,并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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