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回事 何顿.pdfVIP

1 一 从法院里出来，那个几分钟前还是我丈夫的矮墩墩的李志斌，昂着一张红通通的狗脸（这 张脸一到冬天就生满冻疮，而且发出烂西红柿气味），挺着一个一直令我讨厌的鸡胸，大步 迈到了他那辆织亮的深灰色的奔驰300 轿车前，很自得的模样打开车门，于是他那矮胖的身 躯犹如一只熊猫钻进了轿车里，接着锃亮的奔驰300 徐徐启动了，朝车辆拥挤不堪的街口上 驶去。 我走下法院的石梯，望着大街上的车辆和行人，望着蓝盈盈的天空——天上有几只鸽子 缓缓飞过，待自以为是的李志斌的奔驰300 隐匿于街口拐弯处后，我才自由了似地松一口气， 自语道：“我解放了。” 我打开名流女式摩托车的轮头锁，从工具箱里取出头盔戴上，瞥了眼黄灿灿的川流不息 的大街，骑着摩托车向新潮时装店赶去。5 月的长沙开始体现出热的内容了，加上这些天一 天一个黄灿灿的大太阳，把长沙的气温接二连三地升高，太阳照在身上自然就很有些分量， 好在是骑摩托车，多少还有点风驱赶周身的热量。我看着大街上拥挤的车辆，唤着充斥在街 上的各种气味，觉得这个世界上人太多了，多得同蚂蚁一样了。我骑着摩托拐个弯，驶进另 一条街，我一下就看见了李志斌的那辆锃亮的奔驰300 。这辆车是他的骄傲，自从他去年买 了这辆车起，他在屋里就坐不住了。他天天都开着奔驰出去炫耀，好使别人感到他是真正发 了财，而不是口里说发了财，而且是发了大财。前面堵车堵得相当厉害，长沙市的马路总是 让司机痛苦。然而摩托车可以从旁边轻轻松松地驶过去。我从李志斌的轿车旁经过时，心里 想我摆脱了一条自以为是的公狗。我从一开始就憎恨他，就像憎恨一条脏狗似的。我盯着前 面，目不斜视且表情端庄地驶了过去。我心里说：“我可以重新生活了，没有人可以左右我 了。” 这个比我大5 岁的男人终于从我生活中“一笔勾销”了，我真的想为此庆贺一番。这种 庆贺之心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可以说我和他结婚不到半年，我就真心实意地盼着同他离 婚了，然而却等了整整1O 年。1982 年初夏的那个阴沉的充满大蒜气味的下午，当他使出蛮 力，很疯狂地把我扳倒在酱色人造革沙发上，同一头棕熊一样骑在我身上，睁着两只猩红的 眼睛，满口烟臭地按着我，使劲用膝盖压着我肚子，在我身上乱摸乱抓着，对我进行强奸时，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十几年前，我和李志斌的小妹是很好的高中同学，都是 11 中学排球 队的主力队员。还在那个时候，李志斌就时常用一双一只大一只小的三角眼睛很勤奋地打量 着我，盯着我的脸蛋、腰身和臀部直转，色迷迷地，令我当时很心跳。这双动不动就想占有 我的，为此很正儿八经地盯着我的眼睛，整整地盯了我8 年，就像一头丑陋的公狼盯着羊圈 里的一只绵羊一样，狡猾且贪婪地盯着，对我进行严密监视，生怕我哪天会逃跑似的，使我 恶心得无可奈何。直到 1990 年秋，这只公狼才把那只大一点的三角眼睛里的光投抹到歌厅 里一个身材婀娜的女歌手身上。（谢天谢地，真话！）那是8 月里长沙一个比较凉快的晚上— —中午下了一场暴雨，下午刮了一下午的风，把数日来没完没了的大太阳投掷在长沙街上的 热气统统吹到外婆家里去了。晚上当然就很凉快，用不着跟老鼠样躲在并不怎么惬意的空调 房里避暑了，自然就想出去散散心。 “亲爱的，”吃过晚饭，我坐在沙发上懒得动地看着墙上的一幅国画《鹰》，李志斌拿根 牙签剔牙缝里的菜屑，用那只小三角眼睛斜包着我这么道，“出去潇洒不？我们好久没在感 情上进行沟通了，去沟通沟通，听歌去好不？”我瞥他一眼，他脸上有一种自以为是的快活 的内容——那是钱堆起来的自信。我非常讨厌他的这张因五官不周正而经不得细看的脸，“我 不去，”我淡漠地说，“我想早点睡觉，累了一天。”“我李志斌求你去，这可要得？”他继续 用那种自以为了不得的模样斜乜着我。我又把视线落到那只展翅飞翔的黑乌乌的“鹰”上。 这只鹰是李志斌的一个大学同学毕业时画了送给他的，画得井不很地道。这是一幅写意画， 2 严格地说画得不像鹰，倒有点像乌鸦，站在一根枯枝上准备腾飞。但我却不知怎么却喜欢。 李志斌有两次要把这幅“鹰”取下来扔到垃圾堆里去，却被我制止了。“我喜欢，我就是要 挂在客厅里。”那是199O 年10 月的事，当时李志斌做了一个百多万的百货商店装修工程， 剩了些材料，就拖回来装修家里，忙碌了大半个月，才把家里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