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音字分化作为判断语言接触的证据-CUHK.PDF

2018年7月　第97卷 第2期 291 “同音字分化”作為判斷語言接觸的證據 ──以新派上海市區方言匣母細音字為例 王非凡 復旦大學 / 香港大學 提要 本文主要介紹了判斷語言接觸的一個標準 ：同音字分化 。原本同音的字在沒有其他內部條 件的情況下產生了音位分化 ，這種分化可以找到對應的外部條件 ，即在和該語言 （方言） 接觸的語言 （方言）中可以找到對應的分類 。本文以新派上海市區方言匣母細音字的變異 情況為例 ，用同音字分化的標準論證這種變異是和漢語普通話的接觸所引發的。同音字分 化可以很好的論證語言接觸 ，但利用該標準進行論證時應當謹慎 ，還需要考慮其他的一些 情況 。 關鍵詞 同音字分化 ，語言接觸 ，語言變異 ，上海話 1. 前言 語言接觸 （language contact ）的定義 ，簡單來說可以認為是特定的語言個體 （individual ）或言語社團 （speech community ）同時熟悉並使用一種以上的語言/ 方 言 （引自吳福祥 2014 ，參看Weinreich 1968/ 1953 ，Thomason and Kaufman 1988 ， Thomason 2001 ）。 語言接觸往往會引發語言變化 （change ）。Weinreich, Labov and Herzog （1968 ） 認為 ，語言演變理論的一個基本問題是處理所謂的 “起變” （actuation ）問題 ：什麼 因素可以用來解釋演變的啟動？一般把語言變化的動因分為兩類 ：內部因素 （internal factors ）和外部因素 （external factors ）。內部因素通常是具有語言學意義的 ，是語言 系統自身的某種調整和變化 ；外部因素主要指語言接觸 ，所以也有術語直接稱為 “接 觸引發的演變” （contact-induced change ）。由此產生兩種演變模式 ：自然演變和接觸 演變 。 需要明確的一點是 ，這兩者並非是絕然可以分開的。很多時候兩種語言 （方言） 都自然發生了某類演變 ，同時又有一定的接觸 。比如A 語言 （方言）已經完成了 X →Y 的演變 ，B 語言 （方言）正在發生X →Y 的變化 ，A 和B 之間又存在一定程 292 Current Research in Chinese Linguistics 度的接觸 。這個時候B 語言 （方言）的這種X →Y 的變化是自發的還是受到A 的接 觸影響而產生的呢？前者有一個通用的術語叫做 “平行演變” ，也就是說X →Y 這種 變化在A 和B 中都是自發的。判斷平行演變的一個重要標準是X →Y 這種變化本身 是否具有普遍的類型學意義 ，即X →Y 是否有很大概率自發於很多語言 （方言）。這 個標準通常需要類型學意義上普遍性的驗證 ，驗證方法大致有兩個 ：（1 ）經驗觀察的 枚舉 ，即大量檢索已有的例證；（2 ）音理上的檢驗 。這方面的代表如Ohala 提倡的 “實 1 驗音法學” （experimental phonology ），即在實驗室裡研究常見音變的自然音理 。從 論證邏輯來講 ，實際上這兩種方法都不是最直接的證據 ，例證枚舉的可靠性實際上依 賴樣本量的多寡 ，而實驗上的證明也只論證了這類變化有自然演變的可能 。因此 ，在 許多研究實例中，當遇到某些既可以用自然的平行演變來解釋 ，又可以用接觸演變來 解釋的案例時 ，往往需要一些其他的佐證或說明 ，有時也不得不依靠研究者主觀上認 為的解釋力的強弱 。 由此 ，我們想要提出的一個問題是 ：究竟有無一些標準是可以用來很好的判斷與 說明接觸演變的？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 ，我們需要有一個認識上的前提共識 ，即 ：語 言的自然演變總是主要的 ，當自然演變與接觸演變都可能存在時 ，首先應考慮自然演 變的作用 ，接觸因素可能只是在這一進程中施加了一定的影響 。必須承認 ，自然演變 永遠是語言發展的主要動力 ，但這樣的前提在實際論證過程中對接觸演變的論證程序 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