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精品图书试读：《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瘦子的 》.pdfVIP

今年夏天我们住在海底世界 ——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瘦子的》 荞麦 毕业三年后，苏砾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在36℃的高温下，手机响 了好多声我才把它从包里拿出来，汗把手机搞得湿湿的，天热得厉害， 太阳晒得我头昏脑胀，甚至刚开始都完全没能听出他的声音。 第一句话依然是没头没脑，遥远得仿佛来自撒哈拉沙漠：“是我。” 沉默半晌之后，他加上：“苏砾。” 就像是在盛夏时浑身黏糊糊的汗液中吞下一块冰，我从头顶到尾 骨都颤抖了一下。 三年了，我一直以为他会永远消失不见。但我并没有大惊小怪， 只是压低声音，平静地“哦”了一声，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打电话来。 他说他正在来这里的火车上。到本城是为了参加大明的婚礼，还 会见到耗子。 以及我。 我完全没有想要见他的意思，但也没有反驳。 关于大明要结婚这件事，我也没有任何观感。虽然在大三某天晚 上他似乎喝多了，以至于想亲我，而我默然让开。然后我们继续肩并 肩走在路上，友好告别，第二天乐队见面排练时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过一样。 我们永远都是这样冷静持重，与神经质的苏砾判若两人。 不知道大明跟谁结婚了。也许还是小鱼。谁知道呢。 毕竟我们已经三年全无联系了。 他问我会不会去参加大明的婚礼，我说不会。他说其实还有一个 多星期大明才结婚，我们四个人应该私下先见一面。 我沉默，不作声。他有点儿烦躁，说那么等我到了再说。电话便 这样挂掉了。 等他第二次打电话来，已经是隔一天的晚上。这次声音很兴奋， 吵得我耳膜疼：“栗子，快出来！我跟大明和耗子在喝酒呢，赶紧出 来！” 我挣扎起来一看时间，凌晨两点。总之他从不会考虑到别人的处 境，永远是这样心之所至，自以为是太阳，所有的行星必定围绕其旋 转。我坐在黑暗中想了半晌，摸出一根烟来抽掉，最后还是不情不愿 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去烧烤店与他们会合。 推开车门下来，一眼就看到他们三个坐在烧烤店门口，桌子上摆 满啤酒瓶，像是败仗归来的战士们，歪七扭八的。第一个看到我的是 大明，他抬起手跟我打招呼，而苏砾已经喝得两眼发直。耗子还是默 默坐在一边，好像不怎么起劲的样子。 我坐下来，苏砾看到我，一副很惊喜的样子，大叫：“栗子！你 怎么现在才来！” 我只是笑，不讲话。大明冲我微微一笑，我也没有看他。 三年前的事情还在那里。就像胃里难以消化的食物，看不见摸不 着，但还是在那里。我们每个人都不曾忘记且深深被困扰，或许除了 苏砾。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一直避免去看大明。我怕自己会不 小心看到他的右手。 他应该只剩三根手指了。中指和无名指，都没有了。 不晓得他会把婚戒戴在哪里？ 想到这个问题时，我竟然觉得自己很具幽默感。 苏砾将杯子中的啤酒再次一饮而尽。然后他右手放下一次性杯 子，左手拍着大明的肩膀，对我说：“栗子，你绝对不会想到，你知 道大明他现在在哪里工作吗？” 我当然是摇头。 “他竟然跑到海底世界去工作！海底世界。哈哈哈。那里有北极 熊，北极狼，北极狐……全是北极来的。当然还有美人鱼。真的美人 鱼哦。就是他老婆演的，哈哈，好笑吗？” 当然不好笑。但我还是笑了。我终于看了大明一眼，而他正在以 同样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我。 真没想到大明的落脚处竟然这么超现实。他本该成为一个银行工 作人员，有一天或许会靠着他老爸的势力当上某个分行的中层，从此 开着宝马5系出没在一些豪华会所里。然而最终他变成了一名海底世 界的工作人员，我不敢问他到底在海底世界做什么。事实上，也早就 可以想到，大概没有银行会接受一名右手只有三根手指的男人。 命运就这样在他面前分叉了，但他似乎甘之如饴，并未有任何不 快。 又是苏砾，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现在这样奇怪的气场，自顾自地说： “大明说我们可以到海底世界里去住几天，就在水族馆今年夏天我们 住在海底世界后面的山上，有几间房子，平时工作人员住的，最近正 好很多人都不在……” 大明打断他：“栗子是女孩子，不太方便吧。” 苏砾大叫：“才不会，栗子最大方了。我们三个男人可以住一间， 栗子一个人可以住一间……当然如果你觉得晚上寂寞的话，可以随便 挑个男人陪你……哈哈……怎样？我们四个人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