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规与村治.PDFVIP

乡贤文化研究 族 规 与 村 治 ——以《白鹿原》为例 于语和 秦启迪 内容提要 族规治村历史悠远，是传统社会基层治理的主要方式。通过族规有效确立了村治的实施主 体、范围、程序及惩罚措施，并取得显著功效。清末至民国，随着现代民族国家兴起和国家政权对基层控制 的强化，宗法族规走向没落并最终失灵。《白鹿原》这部史诗般的著作对这段历史变迁过程作了直接、生动的 描述，其中的祠堂、族规与人物共同演绎出族规治村与乡约治村的疏离与合谋，展现出宗法社会的善恶兴 衰。在改革开放新时期，宗族和族规对于社会主义新农村和村民自治建设仍不失借鉴意义。 关键词 族规 村治 乡约 《白鹿原》 于语和，南开大学法学院教授 300350 秦启迪，南开大学法学院博士研究生 300350 小说《白鹿原》如一部雄奇史诗、一幅斑斓画卷，记录着神人与凡人、阴谋与信仰、谦卑与挣扎、新 制度与旧传统的故事与传说。当然，引起法律文化研究者关注的，还有贯穿其间的族规与村治，白鹿 村族规的兴衰与村治变化，就是近现代乡土中国社会基层治理方式变迁的真实写照。 一、族规的渊源流变 族规是中国传统法律文化的重要方面，也是封建国家法律体系的组成部分。“家法族规是在传统 ‘家国同构’的社会结构中，以血缘纽带为基础、儒家礼法观为核心，而形成的区别于国家法律的社会 [1] 治理规范。”族规源远流长，大体可分为三个发展阶段，即唐代以前、唐宋元时期和明清时期。最早的 族规存在于原始社会民间的自治规范中，源头可上溯到父系氏族后期的大家族组织，早期族规多表现 [2] 为家族内部言传身教的不成文习惯法 。成文族规在封建社会前期已初步显现，如三国时曹魏人田畴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民俗习惯的司法适用研究”（11BFX021）和南开大学亚洲研究中心项目“民俗习惯在基 层治理法治化中的作用研究”（AS1407）阶段性成果。 [1]李鼎楚：《中国传统“家法族规”的特征及现代法治意义》，《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5期。 [2]刘广安：《论明清的家法族规》，〔北京〕《中国法学》1988年第1期。 江苏社会科学2019/2 · · 103 族规与村治 曾立约二十余条来管束族人。东汉豪强地主和魏晋南北朝士族门阀客观上促进了族规的发展，当时 的族规主要反映在上层豪门贵胄的家训之中，代表作如南北朝颜之推的《颜氏家训》、东汉经学家郑玄 的《诫子书》等。自《颜氏家训》起，族规内容开始体系化，大体可概括为德化教育和行为规则两类基本 [1] 内容，随着时代变迁而各有侧重 。 唐代至元代是传统族规发展的首个高峰期。经过唐以前数代的积淀与酝酿，唐朝中后期开始，族 [2] 规逐渐规范与成熟。中唐以后，八九代聚族同居、数百人共居一家的“义门”相继出现 ，族长单纯依靠 说教或忍让已难以维系家庭内部秩序，系统化的成文族规渐次制定，以适应日益增多的超级家族管理 需求。江州“义门”陈氏的《陈氏家法》为该阶段族规的代表作之一。从家法族规自身演进过程看，唐 [3] 代的家法族规经历了从以说教为主的“家训”，到加入惩罚手段的“家法”的转变过程 。宋元族规的制 定主要以儒家纲常礼教思想为指导，在考虑各自家族实际的基础上充分吸纳国家法律和传统文化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