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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思想史论李泽厚 北京：三联书店，2008 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变奏 五pq运动包含两个性质不同的运动，一个是新文化运动，一个是学生爱国反帝运动。 一启蒙与救亡的相互促进 我在《中国近代思想史论》中曾认为，“每个吋代都有它自己中心的一环,都有这种为 时代所规定的特色所在。……在近代中国，这一环就是关于社会政治问题的讨论：燃眉之急 的屮国近代紧张的民族矛盾和阶级斗争……把注意力和力景人都集屮投放在当前紧迫的社 会政治闷题的研究讨论和实践活动中。”并指出从变法（维新运动）到革命（推翻清朝），政 治斗争始终是先进知识群兴奋的焦点。K他一切，包括启蒙和文化，很少朽暇顾及。2-3 （陈独秀）主张彻底扔弃固有传统，全盘输入西方文化，便成为新义化运动基本特征 之一。有的研究者因而称之为“全盘性的反传统主义”。所以，与上一阶段谭、严、梁相比 较，不但芄反传统文化的彻底性人不相同，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时先进的知识者整个兴奋的 焦点不再集中在政治上，而是集中在文化上了。5 这批旧学深厚、饱读诗15的知识者之所以能如此彻底否定传统，接受西方文化，又仍 然与自己文化中缺少宗教因素,不受盲目信仰束缚，积极追求改善自己（“自强” “日新”）、 一切以理性的考虑作为标准和依归有关。即不管传统的、外来的，都要由人们的理智来裁定、 判决、选择、使用，这种实用理性.11?:是中国人数千年来适应环境而生存发展的基本精神。7 以上种种，使得这种以启蒙为H标以批判旧传统为特色的新文化运动，在适当条件下 遇上批判旧政权的政治运动吋，两者一拍即合，彼此支援，而造成浩大的声势。8 以专注文化批判始，仍复归到政治斗争终。启蒙的主题、科学K主的主题一次乂一次 与救亡、爱国的主题相碰撞、纠缠、同步。屮国近现代历史总是这样。不同于以前的是，这 次既同_步又碰撞带来了较长时叫的复杂关系。10 首先启蒙没有立刻被救亡所湮灭；相反，在一个短暂的时期内，启蒙借救亡运动而声 势人涨，不胫而走。救亡把启蒙带到了各处，由北京、上海而中小城镇。M:次，启蒙反过来 给救亡提供了思想、人j和队伍。从北京到各地，那些在爱国反帝运动中打前锋作贡献的, 人都正足接受了新文化运动启蒙的青年学生。这两个运动的结合，使它们相得益彰，人人突 破了原来的影响范围，终于造成了对整个中国知识界和知识分子的大震撼。10 而由观念变迁、宣扬两平，到开始从实践屮改变行为、创造模式，正是五叫新一代青 年的特征之一。16 二救亡压倒启蒙 五叫吋期启蒙与救亡并行不悖ffl得益彰的局面并没有延续多久，吋代的危亡局势和剧 烈的现实斗争，迫使政治救亡的主题乂一次全面压倒了思想启蒙的主题。29 救亡的局势、国家的利益、人民的饥饿痛苦，压到了知识或知识群对自凼、〒等、民主、29民权和各种美妙理想的追求和需要，压倒了对个体尊严、个人权利的注视和尊重。 国家独立富强，人段吃饱穿暖，不再受外国佼略者的欺压侮辱，这个头号主旋律总是那样地 刺激人心，萦绕人耳，使五四前后所谓“从宇宙观到人生观，从个人理想到人类未來”这种 种启蒙所特冇的思索、凼惑、烦恼，使所诮“从孔教问题、妇女问题一直到劳动问题、社会 改造W题；从文字上的文学M题一且到人生观的改造问题，都在这一时期兴起，萦绕卷新时 代的屮国社会思想”，都很快地被搁置在一旁，已经没杏闲暇没存功夫来仔细思考、研究、 探讨它们了。30 屮国近代却没有这个资本主义历史前提，漫长的封建社会和半封建半殖W地社会之后， 紧接着便是社会主义。无论在社会的政治经济结构上还是人们的文化心理机构上，都没有经 过资木主义的洗礼。也就是说，长久的封建社会产生的社会结构和心理结构丼未遭受资木社 会的主主义和个人主义的冲毁，旧的习惯势力和观念思想仍然顽固地存在着，甚至渗透了 人们意识和无意识的深处。这就难怪它们可以接着社会主义的集体主义的衣装，在反对资木 主义和个人主义的旗帜下，在“文化大革命”屮甚至以前，轻车熟路地进行各种复辟了。于 足，“文革”之后人们便空前地怀念起五四，纪念起五四來。35 封建主义加上危亡局势不可能给B由主义以平和渐进的稳步发展，解决社会问题，需 要“根本解决”的革命战争。革命战争却又积压了启蒙运动和A由理想，而使封建主义趁机 S活，这使许多根本问题并朱解决，却笼盖在“根本解决” 了的帷幕下被视而不见。启蒙与 救亡（革命）的双重主题的关系在五M以后并没有得到合理的解决，其至在理论上也没有予 以真正的探讨和足够的重视。39 三转换性的创造 真正的传统是已经积淀在人们的行为模式、思想方法、情感态度屮的文化心理结构。 传统既然是活的现实存在，而不只是某种表S的思想农装，它便不是你想扔棹、想保 存就能保存的葑外之物。所以只有从传统中去发现□、认识￡）己从而该换tl己。……传统 常常集好坏于一身，优劣点很难截然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