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上古时期文献写、抄特征及其文献学意义-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PDFVIP

中国上古时期文献写、抄特征 及其文献学意义 傅 刚 摘 要：因书写工具、载体的不同，先秦两汉时期的文献写、抄，与刻本时代的写、抄本不是 同一个概念。中国自有文献以来，就比较注重对文献的保管和整理，又因教学和文化交流等方 面的需要，所以即使在先秦两汉时期，文献也具有稳定性特征。先秦两汉时期建立了比较科学 的整理文献的原则和方法，成为中国古代学术传统的重要内容。否定这一点，也就否定了中国 文化的源头，同时也将动摇中国古代文献研究的学术基础，其后果是滋生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怀 疑，进而对中国历史文化产生虚无主义态度。 关键词：上古文献；写本；抄本；学术传统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804（2016）04-0140-08 一、何为写、抄本 写本，顾名思义，是指用类于笔一类刻划的书写物，在纸、竹、帛等载体上书写的文本。从这个意义 上说，人类文明肇始时期记录书写的文本，都是写本。当然，中国上古时期的写本因为载体的原因，不可 能保存完好，至今能够见到的早期文本，也多是战国时期遗留下来的竹简。更早期的，保留在甲骨以及 彝器上的文字，与我们通常理解的写、抄本不同，这里不做讨论。事实上，写、抄本作为文献学概念，主要 是在版刻发明之后，与刻本相对而提出的，它主要指未经雕板的手写文本。至于写本和抄本的区别，学 界有一些不同的说法，但传统的文献学认为写本主要是指发生时代较早，又被后人传抄的文献；还有一 些是指特定环境中产生的文本，如明清时期内府抄写的图书，也称为写本。抄本，则指发生时代较晚，主 要是据写本甚至是刻本传抄的文本。这个定义并不十分严谨，不过，写、抄本概念的提出，本来也是版本 作者简介：傅刚，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北京，100871。 140 中国上古时期文献写、抄特征及其文献学意义 学家为操作方便，据约定俗成的认识而使用的，并没有经过严密的科学论证。除此之外，还有人以为，写 本应该指作者手稿，所有非手稿者皆为抄本。这个观点落实到唐代以前，其实是很难成立的，因为唐代 以前作者的手稿，基本上没有保存下来。国家图书馆保存有一份宋代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手稿，十分珍 贵，但这样的手稿，即使在宋代也十分罕见。因此，若对中国上古时期文献写本作这样的界定，基本上没 有任何意义。如果以产生时代早晚来衡定的话，唐代以前存世的手写文献，似乎都可以称为写本。因 此，我们对敦煌发现的六朝和唐代的一些文献，多称为写本，就是这个原因。 写本当然很珍贵，它产生的时代远早于刻本，对于我们研究古代的文献，无论是在校勘还是在文本 分析上都具有无可替代的价值。比如，我们根据敦煌出土的《文选》写本，解决了许多刻本中难以解决的 问题。在没有见到这些写本之前，即使是最好的版本学家、校勘学家也难免作出错误判断。如清代的顾 广圻，往往把《文选》刻本出现的问题，归诸某一个人（宋代尤袤）以五臣乱善的结果，事实上，根据早期的 《文选》写本，这些问题其实是在抄写中发生的讹误。这些讹误或者把原为李善本的文字错为五臣本文 字，或者反过来，把五臣本文字错为李善本文字。还有许多既非李善，也非五臣的文字，因为刻本出现 时，仅有李善和五臣两家注，而简单地被归为或李善或五臣文字。 目前我们能够见到或能够便于使用的早期写本和抄本，主要集中在六朝和唐代。由于主要是针对 刻本而言，因此先秦乃至汉代出现的以简、帛为材料的文献，一般称为竹书、帛书，不用写本、抄本的概 念，当然如果从写、抄的书写方式看，也不是不可以视作写、抄本。不过，如前所说，写、抄本本来是版本 研究者以及藏书家提出的作为与刻本相对的概念，明清时期所见的战国以及汉代竹简和帛书，相对来说 数量不大，还没有引起研究者足够的重视，所以传统意义上的写、抄本并没有对这批竹、帛书文献特征作 过认真的研究。应该说战国和汉代的竹、帛书文献特征与六朝和唐代的写本不同，原因很简单，六朝、唐 代写本距离刻本年代近，五代及宋代刻本当然是据唐代写本刊刻的，写本与刻本文字基本相符，异文、错 讹字等问题都是可以在校勘中得到解决的。但战国和汉代的竹、帛书则距刻本年代久远，其文字差异可 能就要大得多。不过，对这种差异也不能不加区分。比如经书，唐代以前所定的九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