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五四-新加坡作家协会.DOC

PAGE Page PAGE 11 of NUMPAGES 13 FILENAME XH71-web-Wang Run Hua 被遗忘的五四： 周策纵的海外新诗运动 王润华 一、《五四运动史》：文化研究的新典范 西方传统汉学，在早期，是一门纯粹的学术研究，专业性很强，研究深入细致。他们的汉学家，往往穷毕生精力去彻底研究一个小课题，重视的是冷僻的、业已消失的文化历史陈迹，较和当下现实无涉。因此传统的汉学研究的研究者，往往不求速效，不问国家大事，所研究的问题，也较没有现实性与实用的功能，终极目的往往在于奇特冷僻的智性追求，其原动力是纯粹趣味。1周教授的一些著述如《论对联与集句》2、《破斧新诂：〈诗经〉研究之一》3、《周策纵古今语言文字考论集》中讨论龙山陶文的论文 4，就充分表现“专业性很强，研究深入细致”西方汉学的治学方法与“奇特冷僻的智性追求”精神。5 美国学术界，自二次大战以来，已开发出一条与西方传统汉学(Sinology)很不同的研究路向，这种研究中国的新潮流叫中国学（Chinese Studies）。它与汉学传统有许多不同之处，最主要的差异，在于它开出一条与现实的思想性与实用性相关的当代中国问题的研究。其目的，一方面在于了解中国，另一方面也希望促进中国了解西方。中国研究是在区域研究（Area Studies）的兴起，也带动了从边缘走向主流的专题研究。前者的兴起，是因为专业领域如社会学、政治学、文学的解释模式，基本上是以西方文明为典范而发展出来的，对其他文化所碰到的课题涵盖与诠释性不够。而后者对中国文化研究而言，则是传统以中国文明为典范而演绎出来的理论模式，一旦碰到新兴的如性别与文学问题，更是以前的治学方法，难以诠释的问题。因此，在西方，特别是美国，从中国研究到中国文学，甚至缩小到更专业的领域中国现代文学或世界华文文学，都是在区域研究与专业研究的冲击等学术大思潮下，所产生的多元取向的思考与方法，它帮助学者把课题开拓与深化，创新理论与诠释模式，沟通世界文化。6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上述“中国学”的研究，成为新的发展潮流，哈佛大学便是其中一个重要中心，到了一九五零年代，更日渐形成主流。周教授在这期间，也正好在哈佛担任研究员7，他的成名作《五四运动史》(The May Fourth Movement: Intellectual Revolution in Modern China）8 的完成与改写出版，都在哈佛的中国学的治学方法与学术思潮中发生的，他的《中文单字连写区分刍议》，发表于一九八七年，竟然一九五四年就写于哈佛大学9，此类专著或论文，完全符合中国研究与现实有相关，其思想性与实用性，都带有强调当代中国问题的精神。另一方面，区域研究的思潮也使得以西方文明为典范而发展出来的专业领域如社会学、政治学、文学的解释模式得到突破。所以《五四运动史》成为至今诠释五四对权威的著作，成了东西方知识界认识现代新思文化运动的一本入门书，也是今天所谓文化研究的典范。 《五四运动史》对中国社会、政治、思想、文化、文学和历史提出系统的观察和论断，奠定了作者在欧美中国研究界的大师地位。其使用大量原始史料，包括中、日、西方语文的档案数据，是窄而深的史学方法的专题（Monograph）思想文化专题的典范著作。周教授研究《五四运动史》中所搜集到的资料，本身就提供与开拓后来的学者研究现代中国政治、社会、文化、文学的基础。因此哈佛大学东亚研究中心也将其出版成书《五四运动研究资料》（Research Guide to the May Fourth Movement）10。同时，也由于不涉及道德的判断或感情的偏向，突显出客观史学（现实主义史学）的特质。周教授在密西根大学念的硕士与博士都是政治学，因此社会科学（政治、社会、经济学等）影响了他的现实客观的历史观，这正是当时西方的主流史学，这点与费正清的社会科学主导的客观史学很相似。11而且被奉为在中国研究中，跨越知识领域研究、文化研究最早的研究典范。 二、周策纵被遗忘的另一部五四运动史：新诗史 然而，周老师另一部五四运动史，就被人所遗忘了。因为这是五四新诗史，周老师以写新诗的形式来书写的，从未出版，少为人所知。他自己却非常重视。 我在二○○六年九月十九日收到周师母吴南华医生从陌地生（Madison）寄来一个大包裹，打开一看，原来是等待很久的周策纵老师新诗全集。12周师母在信中说： 策纵的诗稿终于整理好了。现在给你一份，是经过两个人帮忙和最后我用了许多深夜的时间，才把策纵那一堆堆的乱纸排成稍有次序的诗稿。以后一切都要请你帮忙了。 接着师母顺便报告罹患失忆症的老师健康情况： 策纵近来还好，食量比三星期前好的多。他喜欢我弟妹做的菜。他每天走一小段路，看传记文学和他自己写的文章和诗。 师母的信是六月九日写的。师母与女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