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与乌托邦随想-株洲教育科学研究院.doc

PAGE PAGE 33 《桃花源记》评点及其他 株洲市教科院 肖启武 《桃花源记》只是诗序，无心插柳，人们却忘其诗而读其序；喧宾夺主，个中道理，值得深长思之。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起。客观交代，叙述描写，通篇如此，如冷静的纪录片，实是写作的高境界，可为喜讲自以为了不得的大道理者戒。我个人的偏见，那种叫喊“白杨树实在是不平凡的树，我要高声赞美白杨树”或“小蜜蜂就是劳动人民”的作者，实在是对读者智力的不尊重。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承。“忘”很重要。忘了身份，忘了职业，忘了功利，才会有生命中最美的体验与发现，生命中的美也才会释放出来。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转。“忽”表明，美的发现，是在忘我时，不经意间出现的。可为拘泥于“目标（学案）教学（上课必先展示目标或学案）”的语文教师戒，以其无“忽（猝然而遇）”之惊喜也。 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承。注意“异”。生命中是需要好奇与惊异的，否则便只有单调与重复，产生职业倦怠，也就没有了探索（复前行，欲穷其林），没有了人生的美景。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承。“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仿佛是一个隐喻，不管是什么“世界”，都不会是铁板一块，总会有“小口”，从而被人窥探到其中的秘密（奥秘）；而要探索某种“世界”，也总是从某一“小口”入手，历尽艰难（初极狭，才通人）从而“豁然开朗”。“便舍船，从口入”，船是渔人安身立命之基，却“舍”掉了，“舍”成了“入”的开始或基础，“舍”掉了（物质或观念），才有（会）“入”（难怪当今学人做不出什么学问，因为“舍不得”“国家级”课题的大把大把的银子等等），才有新的生命风景。个人如此，民族、国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转。以上两段对传统农业社会的描摹，极传神，却纯用冷静的白描。离乱之人，“来此绝境”，收拾起七零八落的家庭，却绝处逢生了。王朝虽然覆灭，家庭却得以保全；个人的命运与王朝的命运相关联，但是，个人却不必是王朝的牺牲品。桃花源中的生活简单朴素而又非常温馨，似乎在警醒人们，物质的进步固然重要，但过分地依赖、过分地追求反而会让人心失去安定，让社会失去安全。“安心”即是要把“心”安顿好，才能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才能安“好”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王朝对老百姓来说并不重要；或者，老百姓不知有王朝，“帝力于我何有哉”，才是王朝最好的标志。这一段从“大惊”开始，便是渔人与桃花源人的多元对话与交流，消除了疑惑、敌意，达到了和谐的效果。“停数日，辞去”，每个人其实都经常需要在忘了职业、家务等世俗事务的另一世界中超脱地待一段时光——待在文艺、山水……之中，让灵魂得到些许滋润，人生才不至于过分枯燥，在现世中反而可能更有担当（朱自清夜赏荷塘就是如此）。“不足为外人道也”，为什么？害怕被泄密（难怪对渔人那么客气）？担心被打搅？的确，老百姓谁不会过自己的日子，但一旦被政治强力关注，好日子总是就到头了。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再转。“得其船”，又恢复了渔人的世俗职业；“处处志之”，机心也复活了（想要一个人保守秘密有多么难！）；“遂迷，不复得路”，机心（功利心）一起，人性、精神就迷失了，越是刻意、执着地往外在去追求，就越是迷失了人生方向，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坦坦荡荡、一清如水，再也看不到人性、精神的至美，也就再难有美好的人生。 　　 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再转。桃花源作为人类精神上终极性、超越性（超脱现世）的追求（不是妄想在现世中建立），确实应该是永恒的，所以，“高尚士”总是“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精神的追求总是永恒，除了无知的妄人，没有谁能宣称自己掌握、拥有了终极的真理，人生有涯而知无涯，幸福就在追求的过程之中。“后遂无问津者”，是啊，在一个没有公开、公平、公正的社会，人们除了心为形役、汲汲于暴发之外，谁还会去关心自己的精神桃花源呢？ 《桃花源记》真的包含了这么些“意义”吗?坦率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信笔写下阅读时的部分思絮。或许，可以用下面的话来为自己辩解—— 主动的阅读就是再创造。 我与陶渊明无“私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