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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传统：自由意志的高峰体验——论鲁迅反传统的生命意识 2004年7月 第4期 吉林大学社会科学 JilinUniversityJournalSocialSciencesEdition Ju1.,2004 NO.4 ?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 反传统:自由意志的高峰体验 —— 论鲁迅反传统的生命意识 王学谦,张福贵 (吉林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130012) 摘要:反传统是鲁迅自由意志的高峰体验.鲁迅在本质上是一个生命思想家,以生命主 义去阐释鲁迅的反传统,既符合鲁迅思想发展的基本逻辑,也符合生命主义文化的理论实际.鲁迅 反传统的关键在于发现仁义道德吃人.吃人并不是一个抽象的单纯的理性判断,而是 一 个充满着自我生命体验的意象,是少年鲁迅吃人情结的升华.它既揭示了人的存在悲剧, 又高扬着反抗绝望的自由意志. 关键词:鲁迅;反传统;自由意志;人的存在悲剧 中图分类号:I210.9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2834(2004)04-0044-07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美国学者林毓生在他的《中国意识的危机》中,以传统与现代的关 系为基本框架,从新儒家的基本观点出发,把五四新文化运动定性于全盘反传统的文化运动,把 鲁迅对传统文化的激烈批判,看作是全盘反传统的典型个案.这是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否 定鲁迅反传统的最早声音.但是,由于80年代中国文化启蒙精神的强势存在,林毓生的观 点并没有产生很大的影响.90年代以后,随着启蒙精神的弱化以及新儒学,后现代主义的崛起, 林毓生的观点才在文化界获得广泛而巨大的影响.反传统也逐渐成为鲁迅研究界的一个重要 话题,并形成两种相互对立的观点:一种是新儒家和后殖民主义理论的断裂说,即认为鲁迅 反传统是对民族文化传统的割裂,是20世纪中国现代化进程迟滞的重要根源,甚至把它和 文化大革命联系起来;一种是现代说,即仍然坚持启蒙主义的价值尺度,将鲁迅的反传 统看作是鲁迅文化选择的现代品质. 尽管这两种观点是对立的,但是,在本质上却存在着共同之处,即理性主义.两者都把文 化选择和文化建设看作是人的纯粹理性的运作,认为社会历史存在着一个文化理性模式,个人的 文化选择也是理性的,个人文化选择的目的和价值只是在于寻求这种文化理性模式.个人文化选 择只有纳入到这个预定的文化理性模式之中,才能获得意义和价值.这种理性主义不过是一种文 化乌托邦,并不合乎文化发展的实际状况,也不契合鲁迅思想实际.因而,无论肯定也好,否定 也好,都与鲁迅思想存在着相当大的距离,无法真正地理解鲁迅对传统文化的批判及其意义. 收稿日期:2003—11—26 基金项目:吉林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五规划基金项目(2003017) 作者简介:王学谦(1962一),男,吉林省吉林市人,吉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张福贵(1955一), 男,吉林敦化人,文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文学博士. ? 44? 鲁迅与其说是一个理性主义者,还不如说是一个生命主义者.鲁迅从来就不承认有一个预 定的绝对真理或绝对理性,他只是立足于自我生命体验进行文化选择和文化建设,因此,本文从 鲁迅的生命意识来探讨其文化批判. 1918年,鲁迅一踏上五四文坛就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了极其严厉的批判.在《狂人日记》 中,鲁迅对传统文化进行了全面而彻底的否定:仁义道德吃人.一直到1925年鲁迅仍然 坚持这一观点,他在《灯下漫笔》中说,所谓中国的文明者,其实不过是安排给阔人享用的人 肉的筵宴,所谓中国者,其实不过是安排这人肉的筵宴的厨房.[1](P216)在《青年必读书 目》中,他劝告青年不要看中国书:我以为要少——或者竞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 [2](P12) 这种对传统文化吃人的否定,必然要指向对全部文化的否定.传统文化吃人,也 就等于文化吃人.传统文化与人的关系,包含在文化与人的关系之中.这绝对不是文化理性所能 得出的结论.从文化理性上看,文化具有稳固的理性秩序,人就处在这种理性秩序之中,无法游 离于这个秩序之外,文化尽管存在着缺欠,但是,也是人和历史存在的基础.文化在发展,变革 的过程中所进行的批判,选择,淘汰,总是在一定传统基础上进行的,绝不可能抛开一切传统而 重新开始文化构建.因此,这不是从文化理性的角度所能理解得了的,只有从生命文化的意义 上,才可以真正理解鲁迅的反传统. 从生命主义去阐释鲁迅的反传统,既符合鲁迅思想发展的基本逻辑,也符合生命主义文化的 理论实际.青年时代的鲁迅思想选择具有决定性意义,虽然青年鲁迅在那个时代仅仅是一个小人 物,但是,其思想的基本框架已经确定了.对于一个文学巨人和思想巨人而言,如果他在青年时 代还没有形成一个基本的思想轴心,那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青年鲁迅留学日本时代,正是西 方文化从理性主义向生命主义转型时期.在中西方文化的交汇,碰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