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道德结构道德差序圈.PDFVIP

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Nov. 2018 / No. 6/ 中国人的道德结构 道德差序圈 ： 喻  丰  许丽颖* ［摘  要］  道德差序圈是指个体对自己与其他实体进行道德考量的心理结构。它具有两个维 度，即范围与差序。前者指的是究竟有多少道德实体让个体感到应对其负道德义务，并进入个体的道 德考量中；而后者指的是究竟不同的道德圈层之间个体对其道德义务感与道德考量程度上有多大区 别。道德差序圈是基于中国传统文化背景并结合西方科学范式产生的概念，对于西方道德圈研究而 言，这种结合能够巧妙地弥补其对差序维度的研究缺陷，使其在差序维度得以蓬勃生长的文化土壤中 得到更为充分的阐明；而对于我国差序格局研究而言，道德圈概念的融入不仅能够为其注入实证科学 的新鲜血液，也为其被西方学者所理解打开了大门。因此，道德差序圈是一座能够联结东西方文化交 流的桥梁，通过两种最能触及中西文化本质的道德概念之融合，我们期望能够在解释中国人的道德判 断与行为时做出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尝试。 ［关键词］  道德圈；差序格局；道德；差序；范围；中西比较 人的关系复杂而又有趣。相知我俩不移，我帮你天经地义，但你却跟我说“谢谢”，我不高兴。这 是个简单但我们又时常会遇到的问题，这是中国式关系。西方人并不如此，“谢谢”可以说给亲朋好 友，可以挂在嘴边，也应挂在嘴边。对关系有差别的人进行有差别的对待，这是中国人自古之礼。涉 及到道德处，亦是如此。如果你的父亲杀了人，无论他处于什么样的动机，杀人是一个事实。假使你 知道此事，你应该怎么办？是隐而不发、秘而不宣，抑或是大义灭亲地告发之？这是一段著名的公案， 孔子首先提出此问题（《论语·子路》），孟子继而再述（《孟子·尽心上》）。哲学家将之称为“亲亲相 隐”或曰“亲亲互隐”的问题。此一问题引来诸多哲学争论，即“亲亲相隐”是否应该（邓晓芒，2010； 郭齐勇，2004，2011）。支持者认为“亲亲相隐”维护了儒家核心的关系伦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论 语·颜渊》），处于何种关系之中，便行何种关系所要求之规范。父子关系盖莫能大，当隐而不宣，此为 人子之道。如若不能行人子之天道，那么如何能相信这样的人还能够遵循其他道德原则？因此，关系 亦是中国人道德之核心。朝代更迭，却常听言“本朝以孝治天下”。不以科学政策、公共管理来治国理 政，反代之以孝悌为先，可见历代受关系道德传统影响之深刻。也可见父子关系乃人伦关系之始，“亲 亲相隐”蔚为应当。反对者认为“亲亲相隐”所维护的儒家核心关系伦理乃不可现代化之始作俑者。 * 喻丰，西安交通大学社会心理学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710049 ；许丽颖，西安交通大学与香港城市大学联合培养博士 研究生，710049。 065 正因为有了关系的存在，我们便不会有一条客观的道德标准。客观的道德标准会随着关系的远近而随 意变化，这样变化的标准便不是客观的道德标准。父亲杀人我隐而不发，朋友杀人我睁一眼闭一眼， 但路人杀人我却正义之心满溢，非欲告之而后快。用关系来定义道德标准导致社会丧失道德底线，人 可做任意恶事而不觉其恶，正因其关系近。那么这便会使法律黯然失色，而失去法的精神（邓晓芒， 2014，第1—7页）。因此，“亲亲相隐”万不能成为应当。围绕这桩公案的论辩与争嚣远不是上述短短 几句那样简单。心理学家不参与这种“应该”的讨论（彭凯平、喻丰、柏阳，2011，第15—25页），但无 论如何，我们可知国人之道德至少从传统儒家文化角度是存在一个由自己推向亲人再推及他人其他的 圈层，这和费孝通所谓的投石入水状“差序格局”保持着类似的形态（费孝通，1985，第21—28页）。 不过这个水波会绵延多少层？内层与外层之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