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战争与女性身体的隐喻_以东北作家群为主要考察对象_吴晓佳.docxVIP

— PAGE \* Arabic 1 — 民族战争与女性身体的隐喻_以东北作家群为主要考察对象_吴晓佳 民族战争与女性身体的隐喻  ——以东北作家群为主要考察对象  吴晓佳  内容提要：在女性主义理论中，“女性身体”被视为女性主义与民族主  义意义争夺的重要场域，尤其在有关民族战争的文学中，“女性身体”  被认为是被赋予了民族主义叙事的隐喻，女性主义批评家们由此批判男  性作家的“男性主义—民族主义”，进而从性别的角度质疑和批判民族  战争的践行。然而，同样围绕“被强暴的女性身体”这一意象，东北作  家群的作品却向我们展现了上世纪的抗战中远超过女性主义所提出的  “性别—民族”二元对立的复杂图景。对这些作品的重新解读，一方面  是避免在性别视角下对以往所谓的民族话语的新的简化和宰制，另一方  面，这也是我们继续探索有关民族战争中所涉及的民族、性别和阶级等  问题的宝贵资源。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4年第5期  识；而另一方面，男作家和男性批评家们却歪曲了女性身体的意义，使之为民族主义话语服务。因此，当代女性主义批评的任务就在于，揭示女性身体在女作家笔下所蕴含的性别意义，揭露男作家和男性批评家对女性身体的策略性修辞。  具体到有关民族战争的文学作品，女性主义将女性被强暴的种种故事视为民族主义的一种叙事——蹂躏，认为“蹂躏”是“民族文学和反帝宣传中最常被使用的比喻之一” 1，在这种叙事中，强暴往往被突显出来作为一个重要的民族故事：“强奸的暴行是在某一种事物的秩序中发生的，即女性是纯洁、道德的、没有力量的” 2，此中还含有一个“隐喻意义上的等式”——“把遭受强暴的女性象征地等同于受到侵犯的祖国” 3，因而，女性被强暴的故事其实就是“纯洁的、道德的、没有力量的”祖国被“蹂躏”的故事。女性主义批评即由此展开对男作家作品的批判。  然而，女性主义上述分析其实也隐含了一个等式——男作家的抗战叙事等同于民族主义话语，亦即男作家有关民族战争的书写就是无中介地直接代表着民族∕国家等意识形态的表达。但是，正如女性主义并不直接等同于反民族主义一样，我们同样需要发问：男性就是民族主义者？男作家的作品可以直接与民族主义话语画等号？事实上，如果我们重新细致翻阅抗战时期的期刊和作品，就会发现，男作家的抗战叙事并没有像女性主义批评家所指责的那样简单地看待和处理女性、身体、强暴这一类的故事。如果我们将这些故事都当作民族主义话语来解读和批判，实则与女性主义指责民族主义对女作家作品的曲解无异，这同样是对男作家作品的曲解，以及对它们所表现出来的复杂性的遮蔽。  本文选择东北作家群的作品作为主要考察对象，原因是：东北早在抗战以前就是民族情况、政治和经济状况都比较复杂的地区，而东北作家群的作家们自“九一八”事变开始，便陆续写作与民族、性别、阶级等题材相关的作品。当时的东北，即所谓的满洲，民族情况极其复杂，民族矛盾和民族冲突也很激烈——那是日俄长期逐鹿之地，混居着中国人、从苏联逃出来的俄罗斯人、日本人、被日本人逼迫迁入东北垦荒的高丽人，还有二战期间由欧洲逃难至此的犹太人等等。此外，在这个地区我们还不能忽视刚刚建立不久的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巨大影响。这里，有民族意识的抬头，有民族之间的仇恨，甚至有同是被压迫民族之间的矛盾冲突与合作，有受到各个民族男性蹂躏的女性性别意识的萌发，有受马克思主义和苏联影响而产生的阶级意识和国际主义情谊……各种问题的纠结在这个地区得到最明显的展现。重读这些作品有助于我们跳脱出“性别—民族”、“性别—阶级”、“民族—阶级”等等二元对立的框架，而在这些作品中，有一个很集中地体现了这些意义的纠结的意象，那就是女性主义用以批判民  ?118?  民族战争与女性身体的隐喻  族主义话语的“被强暴的女性身体”。  二 被简化的被强暴者——李七嫂  几乎所有的女性主义批评家在提及抗战文学的时候总会一再地谈到萧红《生死场》中的金枝。金枝由于被本民族的男性所强暴，因而在民族冲突和民族危亡的时刻获得了女性自身的性别意识并进而对女性如何在民族中生存感到迷茫。在萧军的《八月的乡村》中也有一个被强暴的女性——李七嫂。李七嫂这个被强暴的女性在萧军的笔下是否就仅仅代表着纯洁的、无力的、被蹂躏的中国？她的作用仅仅是：“作为被蹂躏的牺牲品，她加入了男作家笔下为数不少、同样受辱的牺牲品之列，而她们的故事会激发普通的中华儿女踏上革命的道路”？ 4曾有女性主义批评家总结道：“中国的男女作家在民族主义斗争的语境中，怎样决定去诠释这些性暴力的行为。其诠释方式的差异，在很大程度上道出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