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源异途_清华简《书》类文...儒家《尚书》系统的学术分野_刘光胜.pdfVIP

同源异途：清华简《书》类文献与 儒家《尚书》系统的学术分野 刘光胜 摘 要：学界多定清华简《赤鹄之集汤之屋》为战国小说文体，但根据竹简形制、简背刻画 线、字体及文本内容，清华简《赤鹄》《尹至》《尹诰》可组成较为完整的叙事整体，因此不能排除 它为《书》类文献的可能。清华简《赤鹄》小臣偷喝羹汤，为君臣生隙，互相猜忌；《尹至》伊尹、商 汤盟誓，协同灭夏，为君臣互信达成。郑玄将《尹诰》“咸有一德”解释为君臣不互相猜忌，依然 是不可推翻的学术定谳。清华简《书》类文献与《尚书》相比，篇名不同，篇目、篇数互有差异，没 有《书序》，相同篇目传本不同，多言鬼神怪异，二者同源异流，很可能分属于不同的《书》类文献 系统。 关键词：清华简《书》类文献；《尚书》；《赤鹄之集汤之屋》 中图分类号：K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804（2017）02-0116-13 作为中国现存古代最早的一部历史文献，《尚书》在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中，一直被奉为儒家经典， 是历代帝王治理国家不可或缺的理论指南。《尚书》的文本流变极为复杂，清儒皮锡瑞说：“孔子所定之 ① 经，惟《尚书》真伪难分明。”在当今众多的学术公案之中，古文《尚书》真伪问题以其流传线索复杂，真伪 考辨难度大，已成为学界第一难解的公案。历史上，孔壁古文、河间献王本、杜林漆书等《尚书》版本昙花 一现，旋即消失，缺乏可信的版本对梅赜所献《尚书》进行检验，是古文《尚书》公案难解的关键所在。 近年公布的清华简中有《书》类文献20多篇，为破解古文《尚书》成书之谜提供了可能。但清华简 《书》类文献与儒家《尚书》系统并非简单的一一对应，两者之间如何定位，学界尚未做深入的探究。楚人 好信巫鬼，学界据此认为清华简《赤 （鹄）之集汤之屋》（以下简称《赤鹄》）为战国楚地文学小说。但此 说明显的疏漏之处，就是没有注意到清华简《赤鹄》与《尹诰》《尹至》之间竹简形制、字体及故事情节上存 在紧密的关联。笔者借此视角入手,对清华简《书》类文献与儒家《尚书》系统之间的关系展开探究。不 作者简介：刘光胜，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教授，上海，200234。 ① 皮锡瑞撰，潘斌选编：《皮锡瑞儒学论集》，四川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78页。 116 同源异途：清华简《书》类文献与儒家《尚书》系统的学术分野 当之处，敬请方家批评指正。 一、《赤鹄》篇属于清华简《书》类文献 关于清华简《赤鹄》篇的文献性质，李学勤指出该篇与《汉书·艺文志》的《诸子略》中《伊尹说》二十七 篇类似，但简文的完成年代要早于《伊尹说》，并推断其“有浓厚的巫术色彩……这些可能与楚人好信巫 ① 鬼的习俗有关，是在楚地流传的伊尹传说”。黄德宽依据简文人物关系、故事情节、人物语言以及文学 功能等方面，推测《赤鹄》属于先秦叙事文学的小说文体，并认为它的发现，有可能改写先秦无小说的结 ② ③ 论。 其他学者，如姚小鸥、谭生力等，也都强调《赤鹄》属于街谈巷语、奇闻逸事。 可以说，《赤鹄》为楚 地流传的早期志怪小说，已经成为学界普遍信从的说法。 层位学与类型学是考古学研究中最重要的方法。清华简是盗掘品，层位学的研究已经失效，但类型 学依然是清华简研究中首先要做的工作。也就是说，首先要按照竹简形制、字体及书写风格，对《赤鹄》 ④ 篇进行文献归类。肖芸晓已经指出《赤鹄》与《尹至》《尹诰》是首尾连贯的三篇 ，但其论证仅限于简背刻 画线、故事情节，稍显简略。笔者在其基础上，进一步从竹简形制、字体及称谓等方面补充证据，证明《赤 鹄》《尹至》《尹诰》三篇共同构成了一个联系较为密切的叙事整体。 一是竹简形制。清华简《赤鹄》篇由15支竹简组成，三道编绳，简长45厘米。其中第一支和第二支 简末端略有缺残，各损失一字，其他竹简保存状态良好。简背有序号，第15支简的背面下端有篇题“赤 鹄之集汤之屋”，满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