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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节跳动决策的特点

看了字节跳动新任CEO梁汝波就组织管理问题的演讲，核心观点

还是很值得称道。

比如提到管理机制不是一刀切，而是指导性、方向性的。管理者

有空间和责任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合理的决策，不能将管理压力转到规

则上。

比如提到字节不做强制分布和末位淘汰，而是通过评估和对齐，

在总体上让绩效考核趋向于合理；不以绝对产出定绩效，而以是否超

越惯性来看绩效等。

这些其实都是组织管理的常识，但正如芒格所说，“常识，其实

是平常人没有的常识”。至少在我这些年服务过的诸多企业中，单是

在理念层面普及这些常识已经有难度，实践中能够一以贯之的极少。

字节经验的可取之处，首先是在业务上高歌猛进的同时，在管理

上倒是肯下慢功夫也敢于试错，虽然是借了时代红利也享受着商业成

功所创造的极大容错空间，但选择“自由与责任”这一价值导向仍然

难能可贵。

其次，是通过实践“常识的力量”，验证了释放型管理模式在

中国管理语境下、在超大型组织情境下的某种可行性（当然也有其限

定性）。

此外，字节在信息开放、知识管理和文化生态培育等方面也有不

少创新实践。比如借助工具的“隐性控制”力量，大幅降低了组织成

员的学习成本，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组织成员的思维和行为方式。

目前看下来，字节也希望将这些“先进组织实践”作为管理样板

输出到更多企业。如果能解决适用情境问题（这里先打一个问号），

也是推进中国企业组织管理进化历程的一件好事。

当然，作为一个典型的3S组织（业务范围scope、组织规模scale、

增长速度speed三高的高复杂性组织），字节自身已经意识到组织面

临的挑战。具体而言，就是“一方面要关注管理效率，确保管理可以

规模化，不过度混乱；另一方面也要关注管理效果，保证组织不僵化，

能保持弹性，总能探寻最优解”。而如梁所说，“在一个大规模组织

里，管理上做到知行合一是非常困难的”，字节也在寻找合适的尺度，

在探索求解的过程中。

我在《平常心和方法论》这篇文章里说过，任何一个组织都是在

控制和释放之间取平衡。而平衡之道，在于动力平衡。按照明茨伯格

的解读，动力平衡是指在多个平衡点之间切换着力重点，使组织处于

一个“不断晃来晃去的状态”。而动力平衡的艺术性在于“找到合适

的尺度，在合理的范围内合理地晃动”。

那么，结合字节组织管理所面临的挑战，从动力平衡的角度提两

点个人思考。

规则是稳定器，

可以增加在规则上的着力点

字节对规则有天然的警觉，也极为自省，减少规则、弱化控制是

其组织设计区别于多数组织的差异所在。但是，当字节已经成长为一

个3S特征的高复杂性组织，在通过释放保持灵活性的同时，也需要

通过控制增加稳定性。在抵抗“组织重力”的同时，也需要顺应和借

助组织重力。在寻找尺度、探索求解的过程中，字节可以考虑在控制

方向上增加着力点。

比如，是否可以跳出“规则会限制甚至是伤害创新”这一假设，

重新思考规则对组织现阶段和未来发展的必要性，增加在规则上的着

力点？

首先，限制创造性的不是规则本身。包括3M在内的诸多商业领

域创新实践已经验证的是，商业创新成败的关键恰恰在于能否通过制

定关键规则来控制创新的边界和聚焦创新的能量。简单、清晰的规则，

可以大幅降低管理者的决策成本和组织成员的学习成本，帮助组织成

员更高效地聚焦在真正有难度和有挑战性的事情上。

第二，创新的关键是低成本试错，低成本试错的要义是站在巨人

肩膀上，不必重复造轮子。在管理领域，大部分问题都有成熟的理论

和方法论可供参考，企业在自身实践过程中也积累了大量经验。这些

理论、方法论和实践经验，经过在组织内多场景的普适性验证和基本

共识后，就可以作为规则逐步沉淀下来。

第三，组织设计的核心目标是实现组织的合力价值，而通过组织

理性弥补个体的“有限理性”，是组织实现合力价值的关键路径。经

过普适性验证和基本共识的规则，可以成为组织理性知行合一的有效

载体。

第四，任何一个组织内都存在大量规则，区别只在于是显规则还

是潜规则，是共识规则还是非共识规则，是自上而下设定还是自下而

上涌现。如果对潜规则、非共识规则不加以控制任其泛滥，对组织和

组织成员的伤害可能远大于设定规则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