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甫：齐白石印章是我的“秘密花园”(上).pdfVIP

王文甫：齐白石印章是我的“秘密花园”（上）

出身上海书画世家的王文甫17岁时偶然见到一方齐白

石印章即被深深吸引，自此衣带渐宽终不悔，历时30年终

将500多方印章收入囊中。他说，收藏家的使命是发现和研

究，两者缺一不可。白石印就像是一座秘密花园，方寸之间

自有万千气象，在其中游弋、探究，他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惊

喜。

齐白石印章收藏家王文甫

本文由王文甫（口述）张晶晶（整理）三十年收藏路甘苦自

知

我第一次见到齐白石印章时，还不满18岁。那是1981年的

一天，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姓名不便公开，姑且称他为余师）

到我家来玩，闲谈中说起他家有傅抱石的画。我一听来了精

神，当即要了地址，隔天就找上门去看画。结果余师是吹牛

的，但看我既然来了，他就拿了一方家藏印章给我开开眼。

当时我不太懂篆刻，但是看了一眼印面就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再看边款居然刻着“白石”二字。这个名字我太熟悉了，从小

到大不晓得从长辈们口中听到过多少回。于是我提出要购买，

余师同意了，出价仅几块钱一字而已。

因为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是画家，所以我从小就有幸见识各种

艺术品，并且跟着亲戚朋友做旧书画交易。上世纪80年代

初，上海一幢里弄房子三万块，齐白石的斗方册页250块，

吴昌硕的四条屏500块，当代名家谢稚柳、程十发的画一平

尺也就十五六块，这些名家作品我都经手过。别人还在挣一

个月几十块的工资，我已经在银行里存了几千元的“定活两

便”。我当时买卖书画主要是为了用好玩的方式把钱给赚了，

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规模。

从余师手上买到第一方齐白石印章时，我并没有能力鉴别真

伪，但我祖父和父亲欣赏后，觉得这的确是白石老人的真品。

此后，我陆续向余师买进白石印，在这过程中，我意识到自

己急需充电，学习如何鉴赏印章。我父亲推荐了“朵云轩”的

金石专家庄澄璋，求教之余我拿了三方印章请庄先生过目，

“朵云轩”的收购价是一千块。听到这个价钱我惊呆了，因为

买这三方印总共才花了一二百元。当然我没有卖掉，只是了

解了市场行情。

上海朵云轩

余师家的这些印章原先属于他的祖辈陆质雅。而余师变卖家

藏印章，并非他不懂收藏，而是因为需要钱。他是个很追求

生活品质的人，却缺乏赚钱的能力，只能倚傍祖荫。之所以

卖给我，是因为我们私交好，相互信任。我住淮海路华山路，

他家在虹桥，我到他家要转三辆公交车。尽管路途不便，但

我只要闲来无事就去他家白相，联络感情。有一段时间几乎

每天见面，每次必谈白石印。

余师这个人是富家子弟做派，心眼不坏，但没有时间概念，

脾气比较古怪。有一次他说要卖印给我，让我某日上午十点

去拿。到时间我去敲他的家门，他开门后说他还没睡醒，让

我在门外稍等一会儿，结果我一等就是三个小时。他开门看

到我，面露惊讶，显然忘了我在等他。我问起印章，他毫无

抱歉之意地说，放在别处了，没有拿来，于是我只好空手而

归。我们之间是我先付钱他后给印，有一方印他拖了很长时

间都没有给我，后来我邀请他去宁波路“新光电影院”看内部

电影，他才带出来给我。我还记得那方印刻的是“寄兴风雅”，

齐白石1933年的作品。

还有一次我们约下午五点到南京路“绿杨邨”吃饭，结果五点

钟他还没出门。类似的事情在我们多年的交往过程中简直不

胜枚举。我与他的相处之道是以柔克刚，不与他计较。

1980年代流行的时髦玩意——洋酒、名牌衣服、四喇叭音

箱等余师一样也不想错过，可是这些东西不仅昂贵而且十分

紧俏，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为了换取白石印，我想尽办法

去搜罗。比如，余师一度迷恋摄影，相机自然是要最高档的，

我的英文老师是美国泛美航空公司的驻沪代表，我从她那里

搞到了外汇券，请人从深圳友谊商店买来了一台上海产的海

鸥DF单反相机。拿到相机，余师很高兴地给了我十几方印

章。时移世易，现在一方印章可以换一堆顶级相机了。

我父亲说，你穷学生一个，搞什么收藏？但说归说，他还是

支持我的。早期余师让我用画来换印章，我便用珍藏的任伯

年、陆俨少、谢稚柳的画与他交换，有些画是我父亲的旧藏。

1987年以后，我和余师各自出国，我去美国留学，他移民

他国。他在国外生活并不顺利，时常写信、打电话向我倾诉

种种困难。我们之间的交易并没有停止，他一旦缺钱就千里

迢迢邮寄印章给我，我总是设法筹钱买下。其实我在美国的

初期经济条件也不好，不得不卖掉了一批早期购买的白石印

和藏画。天道酬勤，经过几年的打拼，我开办了自己的企业，

生意也顺风顺水。

苏富比艺术品拍卖行

有一次收到余师寄来的三方印，边款上分别刻着“此其一”“此

其二”“此其四”，原来是四方套印。我问：第四方印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