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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璧斋先生六十寿序

曾国藩

我的年伯郭璧斋先生，上天对待他大概很好啊！先生少时读书，有大志。成年以后，补录博士弟子员，不久凭借才学优秀享受俸禄。然而多次科举失败，推荐进入太学。到京城科，仍然未考中。暂且担任当阳校官几个月，才学很高，人们默默地像影子一样跟随他，向他学习。他居住在乡里，性格外表和气而内心刚直，不凶狠而人们畏惧他。唱戏的人，至了这里都不敢入境。谚语曰：“桃李无言，下自成蹊。”外形挺直而影子弯曲，我没有听说这样的事，先生孝敬父母、友爱兄弟的做法可以施及到政事上，高尚的品行可以施及到他人。

前年己未，恭逢皇帝的恩泽，臣僚能够使他们的亲戚荣耀。在这时先生的长子观亭前辈，由翰林担任西曹，按旧例两世封赠。而先生还是因为有事参加秋试，拖延没有能够如愿。于是先生藏笔乡闱，十多年为之役使啊。跟随他游学的读书人都能得到他的亲口讲授亲手指点，有的人都扶摇直上。而观亭前辈昆仲都得到他的教诲，而文章诗词写得很好，先后交相辉映。只有先生不能考中被抑制很长时间，竟然不能稍微骑骐骥驰骋，本来可以理解吗?凭借先生的品德才能，和科名相比哪个轻哪个重呢？？他达观世务，何尝不明白那官职就像糠秕一样？然终究不能规划自己的人生，果真想对当时表白自己的想法，而又讨厌像那些平庸的人，一蹶而不振，于是借恬退之名，用拙陋的文笔而施行他的技巧。所以我想是上天用来磨砺他意志罢了。凭借他的志向像那样，而他的遭遇则像这样，这难道都是有关官府的过错吗?大概就是所说的天意。上天想厚待他，那么不如将它藏在石中而使它的光发得愈远；将它聚集在丰草之中而使它荫庇愈广，而枝愈蕃。假使先生当初凭借高才，激情昂扬，青云而生，扬厉中外，哪里能不使自己的心志快意而对当时有裨益呢?精神有时而衰竭，福荫有时而薄单，这也是雕琢玉石斫伐木头之说法。（如果不是这样），说先生能在林泉优游自在，颐神弥性，像今日吗？说先生能恩泽不断，光大门庭，像今日吗？

本年某月，先生六十寿辰。次子雨山，与我同年考中，承蒙他了解我。准备举杯祝寿，祝福我写序来助酒兴。我听说君子侍奉亲人，可以无微不至，独称赞亲人的美德，就不敢用近乎虚假的过分的言辞。君子兄弟四人，小弟早殇，两个长者都困窘节俭不快乐。只有朱氏妹生活稍微宽裕，而少得有痼疾，又遭遇难产死了。为何命运如此不好啊！朱氏妹在八月三十日去世，不过一月而我的祖母也去世。国藩在京城做官，写了一家信而谈到两件丧事，又多么悲痛啊!于是哭泣记下大体的事状，让咏春把他们埋在清幽的地方，并且叙写内外家的关系，而用铭诗来宣扬，来安慰我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