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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贸易法与世界贸易法

——从一个学科名称的嬗变说起

胡加祥

(上海交通大学法学院，上海200240)

[摘要]国际贸易法源于中世纪的商人习惯法，形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夕。半个多世纪以来，无论是国际贸易法的调整对象，还是它的调整手段，都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国际贸易法与民商法原有的那种渊源关系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法律的自治性正逐渐被政府管理的强制性所取代。近年来，规范政府管理国际贸易的条约大量出现，世贸组织框架内的多边贸易体制基本形成，从而使现代国际贸易法的统一由私法领域转向公法领域。这些变化迫使我们去思考如何在中国重新构建一个科学的国际贸易法学体系。将世界贸易法从目前的国际贸易法学科中分离出来，正是基于上述思考提出的一种设想。区分国际贸易法与世界贸易法的意义在于明确这两者的法律渊源不同，适用的法律原则以及调整对象和调整手段也有很大的差别。这

种区分既有利于人们正确了解世界贸易法这一新的法律领域，也有利于恢复国际贸易法这一学科的本来面目。

[关键词]国际贸易法；世界贸易法；施米托夫；杰克逊

一、前言

国际贸易法(InternationalTradeLaw)与世界贸易法(WTOLaw)”是两个既有联系，

又有区别的学科概念。前者形成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其标志是英国学者克利夫·施米托夫

(CliveM.Schmitthoff)的著作《国际贸易法律与实践》(TheLawandPracticeofInternational

Trade)的问世。后者形成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其标志是美国学者约翰·杰克逊(JohnH.Jackson)的著作《世界贸易体制》(TheWorldTradingSystem)的出版。国际贸易法学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确立了自己的学科定义和调整范围，内容涉及货物买卖、支付、运输、保险以及商事仲裁。这些内容主要属于民商法的调整范畴。目前，国际贸易法已经成为大陆法系和普通法系许多国家法律院系本科生或研究生的主干课程之一。“相比之下，世界贸易法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其定义的确立和调整范围的划分，都需要一个梳理和发展过程。从目前情况看，将世界贸易法确立为一门独立课程的院校，其侧重点是研究如何规制政府制定

管理国际贸易的措施，包括市场准入的标准，关税与非关税措施，对不公平贸易的制裁等，

[作者简介]胡加祥：英国爱丁堡大学法学博士，上海交通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①:本文所指的“世界贸易法”不同于国外一些学者提出的“世界经济法”。日本学者田中耕太郎认为：调整世界经济关系的法律，可分为以国际经济为基础的法律规范(即关于国民经济相互间的法律---国际法)和以万民经济为基础的法律规范，即关于个别经济相互间的法律(如统一法、世界习惯法、国际私法)两大类。前者称为关于国际经济的法律，后者称为关于万民经济的法律，综合两者，称之为“世界经济法”。转引姚梅镇主编：《国际经济法概论》(修订本),武汉大学出版社1999年(修订),第5页。参见(日)田中耕太郎：《世界法的理论》,1952年日文版，第510页以下。

②:SchmitthoffsExportTrade:TheLawandPracticeofInternationalTrade,SweetMaxwell,1948。③:JohnH.Jackson,TheWorldTradingSystem,TheMITPress,1989。

④:例如，伦敦大学玛丽女王学院的法律硕士课程中就包括了“InternationalTradeLaw”(课程编号95)。http://www.qmul.ac.uk/qmul/courses/courses.php?dept_id=14pgcourses=2course_id=417course_level=1article_id=241#2917

⑧:目前，哈佛大学等少数几所大学已经将世界贸易法(WTOLaw)纳入到它的课程体系之中。参见哈佛法学院课程网址：/academics/registrar/catalog/publication/bycategory.html

其内容带有明显的公法痕迹。本文从考证国际贸易法的起源入手，对国际贸易法与世界贸易法这两个学科的形成与发展作一个概述。根据公法与私法的基本特征，指出国际贸易法与世

界贸易法之间的本质区别，并据此提出将世界贸易法从国际贸易法中分离出来的法理依据。

二、罗马法的衰弱与国际贸易法的勃兴

现代社会调整民事和商事法律关系的制度起源古代罗马法。恩格斯曾经说过：“没有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