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余干方言中的“细”.docx

释余干方言的“细”

陈波先

（暨南大学中文系广东广州510632）

摘要余干方言的“细”是一个较特别的性质形容词，它不符合一般性质形容词的生动式，而是有自己的生动式，即重叠。通过分析“细”单音词义项，可以归纳出四种：一用在人名前表相对的区别；二表“小”义；三表“纤细”义；四表“微”义。“细”重叠后，在句子中不仅可以做定语，还可以做状语，是性质形容词重叠后所不能具有的句法功能。正因为“细”的义项过多，处于不稳定的状态；“细”重叠后可以做状语，具有副词的特点，所以不符合余干方言性质形容词的一般规律。

关键词细形容词的级细细状语

一、引言

余干县位于江西省东北部，属上饶地区管辖，但是不属吴语区的处衢片，而是赣语的鹰弋片。陈昌仪先生（1996a、1996b）对余干方言的词汇进行过系统的调查，我们可以发现形容词的构词方式很特别，比如“瘦”，其生动式有“夹瘦”、“夹夹瘦”等。在余干方言中，性质形容词一般的生动式构词方式是在单音形容词前加修饰语，加了修饰语后的生动式可以再重叠修饰语：XXA-A-XA-XAXA。如果引用英语中形容词级的分类，那么余干方言的性质形容词就有四个级，还是以“瘦”为例。

夹夹瘦（有点瘦）一瘦一夹瘦（很瘦）一夹瘦夹瘦（真瘦）

从左到右，瘦的程度一步一步加深，“夹夹瘦”是第一级；“瘦”是第二级，是比较的基准；“夹瘦”是第三级；“夹瘦夹瘦”是第四级。“细以24”在余干方言中也是一个常用的性质形容词，却没有四个级，也不符合性质形容词构成生动式的规律。与“细”相对的“粗”、“大”、“m叫214”①都有四个级，如

□口粗k￡24k￡24治h】44（有点粗）一粗一既24粗（很粗）一k￡24粗虹24粗（真粗）

夺夺大tho24tho24thai52（有点大）一大一夺大（很大）一夺大夺大（真大）

拉拉口la44la44m叫214（有点长）—m叫214—拉mcg2i4（很长）一拉mcg2i4拉mcg2i4（真长）

但是“细”有自己的生动式，与余干方言的性质形容词不同，却和现代汉语相同，自身可以重叠，构成“细细”。现代汉语中，性质形容词重叠很难做状语，可是“细细”在余干方言里常用做状语。我们试从“细”的单音词义与重叠后的“细细”在句法中的语义来分析“细”与其他常用性质形容词的独特之处。

二、“细”的词义

“细”在余干方言中是一个多义性质形容词，又是基本词汇，构词能力十分强大，差不多能与各种实词组合，也符合普通话性质形容词的各种句法功能，做定语、谓语。“细”的词义在余干方言中有四个，也是口语中十分活跃的词义。

1用在人名前，表示相对的区别。

“细”用在人名前，可以与各种各样的人名（包括亲属称谓）组合，如：

?nag21本义和基本义都是“长”。

用在人名前：细山东、细狗子里、细木里、细光里

用在亲属称谓前：细外婆，细外公；细公公，细婆婆；大妗妗、细妗妗、三妗妗。

“细”与人名组合时，不一定表最小的一个，而是表示相对的区别，特别是兄弟姊妹多的，排行第二的通常情况下用“细”表示。如果排行老大的是男性，排行老二的也是男性，那么就沿用老大的名字，再在前面加一个“细”字。比如老大叫“X山东”，老二就叫“细山东”。如果几姊妹中，有几个女性，那么在女性当中排行老二的也通常用老大的名字再加“细”表示，比如“大妹、细妹、三妹”。

“细”与亲属称谓组合时，就更不是表示最小的一个，也是表示相对的区别。比如上面所举的“细外婆，细外公；细公公，细婆婆”，我们把陈昌仪先生（1996b）的解释列出：

细外婆：母亲的二伯父或叔父的老婆。②

细外公：母亲的二伯父或叔父。

细公公：父亲的二伯父。

细婆婆：细公公之妻。

从“细外婆、细外公、细公公、细婆婆”的解释中可以知道，“细”并不表亲属称谓中最小的一个，而是表示排行老二的那一个，表示亲属称谓的相对性。“大妗妗、细妗妗、三妗妗”中的“细妗妗”也不是表示最小的一个，而是指第二个舅舅的老婆。

我们知道“细”与人名组合时，通常表示与排行老二有关，这与赣方言区的风俗习惯相联。“二。24/￡24”③与表示人很傻，不聪明的“。24/￡24”同音。如果“傻子、呆子”被人通常叫做“^2官”，所以人们在称谓排行老二的人时，就会避讳用“二?24/￡24，，，而用“细，，来代替，把“二妗妗”称为“细妗妗”、“二外公”称为“细外公”。“细”的这种用法，不是表示最小的一个，而是表示相对的区别。

2与“大”相对，表“小”义。

“细”表示“小”的词义在上古汉语中就有，王力先生（1980：646）在《汉语史稿》中说：“曾经有一个时期，“细”字扩大到兼表“小”的意义。例如：

（1） 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礼记檀弓）

（2） 夫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去视细者不明。（疝子秋水）

（3）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