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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有意
揽流光,系扶桑,戏中有意,不觉日长。
老旧的台历中夹着几张泛黄的照片,爷爷着唐装,执折扇,奕奕神采,依然清晰。我凝视着照片,思绪恍然落入从前。
自我懂事以来,爷爷好像一直在唱戏,他的灵魂和戏曲融在了一块。戏中寻人,人里见戏大抵正是爷爷这样吧。
或是夏日晨光渐燥,或是冬季晨星未消,我总在爷爷收音机里播放着的昆曲咿呀声中醒来。阳光把清早的希冀和那段熟悉的曲子一同送来,我跳下床跑到阳台,果不其然,爷爷穿着棉麻长袍,正跟着收音机吊嗓子。我有时兴起有样学样,但也不过一时新鲜。幼时心性跳脱的我也曾困惑于爷爷的风雨不改,爷爷从不解释,只是微晃着头道:“丫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时光的碎片里,有《牡丹亭》的伤情缱绻,有《桃花扇》的炽艳悲决,有《南柯记》的虚幻无常……而活在爷爷朝夕中的,是那段情深不寿的《长生殿》。
昆曲细腻婉转的前调,总能将时间拉长,填入许多动人的故事。我最爱《舞盘》——“花枝招展柳枝扬,凤影高骞鸾影翔。”短短的唱词间,盛世宠妃挽云鬓,着云裳,于盛会之中作惊鸿一舞,彼时应当满席为此停杯投箸吧?纵然相隔千年,我仍不禁神往。
而爷爷常唱的,是“论男儿壮怀须自吐”,他的唱腔带着豪迈,又似乎是借酒吐露三分潇洒,每每唱至此节,他总要反复玩味,似期与郭子仪共鸣。曲罢,爷爷又总是抚掌叹惋:“若是唐玄宗早听郭子仪的一番劝,盛唐与美人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盛世的兴衰,兜兜转转,终逃不出那五十折戏本。
如今爷爷依旧一遍遍地唱,眼神清明,风骨无双。那婉转行腔间藏着人生的哲学,典雅词句中又是一段段厚重的历史。
我渐渐长大,在课业学海中历了一番沉浮,才慢慢懂了爷爷的那句“戏如人生”——晨昏定时的阅读,给了我恣意作文的底气,积土成山的运算,织成我严密迅捷的思维,这何尝不是从爷爷对戏曲的执着脱胎而来?更不必说中华情怀、民族大义,它们早已随着爷爷的句句唱词、段段故事深入我的骨血。
昆曲似玉兰,常伴着爷爷和我。我依着爷爷,在静水般的岁月里,舍了浮躁,褪了棱角。
推窗风来
雪,将化尽,零零散散摊在盘虬枝干上,桔棕之上绿意正蓄势待发,暗藏生机。清晨露浓,透过朦胧的新窗,望见晨曦轻洒在巷子深处,耳边泉水叮咚作响,风默,心未默。
屋外的天空如水,春日的阳光如音符一样灿烂的流淌,湿澈了不同妩媚的忧伤。屋内,橘黄色吊灯散发出来的光线轻洒在每个角落,展柜内的LED灯散发出耀眼的白,看似格格不入,却不争不抢,相得益彰。
面前的展柜里躺着一支骨笛,木色的笛身显得古老而庄重,尾端稍粗,虽有破损,但闭眼深嗅,仍能闻到历史的气息。我从未听过骨笛的乐音,但我的心里知道,它必然是沉重的,浓厚的,因为它的身上沾有中国上千年历史的影子,不声不响,却语重心长。
柜前木窗的窗棱已褪了色,余光瞥见枝芽摇摆,我小心将窗推开,伴着“吱呀”声,若有若无的风亲吻在脸颊,让我红了脸。
移动脚步,我走到了一个铺着暗红色罩布的琴盒面前。淡淡的木香窜入鼻尖,轻启琴盒跃入眼帘的是一把古琴,玉手拨动琴弦,给人一种清如溅玉、颤若龙吟的感觉。耳边悠然响起《潇湘水去》,琴弦颤动,灵魂飞起,置身于潇湘深处,醉卧水去间,宁静而致远,尘心顿息。
我看着展柜内的二胡,高贵的紫檀木,细若蚊足似的雕刻,在橘黄色的光照下,显得更加衬心典雅。心里不自觉地想起《二泉映月》,道不尽那人生的悲欢离合,诉不完那世间的冷暖心酸,难以想象简简单单的两根琴弦也能如此跌宕起伏,让人惊叹。
“哗哗”声裹挟走我的注意,新芽摇头晃脑地更加娇俏可爱。突然,一条抽条的柳枝让我欣喜。我连忙上前推开窗,薄雾已散,扑面而来的风纠缠着耳边的发丝,摆如柳枝,迷了我的眼。
移步到一把琵琶前,耳边浮现起《十面埋伏》,清脆的琴声既奶柔缠绵,又阳刚果断,在“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时也毫不含糊。
走至回廊尽头,我回眸远眺,一股酸意涌上鼻尖。我从历史中走来,踏过千年,听过远古的低吟,也赏过盛唐的繁华。而令我湿了眼眶的,是我站在这涅槃的土地上,仍有念念不忘的回响,仍能看到曾惊艳世间的绝唱;是这片泣过血的土地,乐音从未寂静,文化正在万丈霞光中迎来复兴。
推开尽头的新窗,百灵啼鸣,温情满溢,心犹如一泓碧绿的泉水在无影映波的缥缈中轻轻荡漾。
推窗刹那,惊觉,春天已至,春风已来。
因为有你,我更热爱生活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收获一缕清风,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
——题记
与你初遇,是在一个旧书摊上。一本96年的《瓦尔登湖》,让我结识了你。
吹散书脊上的灰尘,翻开褪色卷边的封面,扉页上赫然写着你的名字——亨利·戴维·梭罗。名字下方,有你的照片:杂乱卷起的胡须,半遮住一张似笑非笑的嘴,深陷的双眼明亮但不锋利,带着温和的笑意。那不是一张惊人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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