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元青花行医图探究铁拐李形象.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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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元青花“行医图”探究铁拐李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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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伯良

元青花“铁拐李行医图”折沿花口瓷盘（图1、2），直径15.6、底径12.2、高约1.8厘米。盘身有陈旧鸡爪缝，一端已贯穿，原藏者用胶水将裂缝粘合牢固，轻击盘身，能发出嗡嗡转音。盘身除底部外，内外通施卵青釉，白中泛青。迎光侧视，釉面宝光闪烁。放大镜下，平行丝线纹时隐时现，呈丝织物光泽。青花发色湛蓝亮艳，锈斑沉着，伴生锡光，属典型至正型青花人物瓷。

盘边16个葵瓣每隔一个的缺口要略小些，大致可分出8组，葵口内可看出刀子切削的痕迹，器底近釉处显示当时采用的是刷釉工艺。瓷土淘炼十分精细，底部露胎处轻轻抚摩，手感非常光滑，但制作时却又显得比较草率，胎土中粘有几处杂质也未剔除。平底上泛出较多的火石红色，并夹杂一些铁锈斑点。器身很薄，尤其是盘底更薄，分量极轻。

据笔者所知，目前有两件元青花与此相仿：一是安徽省博物馆所藏的“青花荷莲纹葵瓣口盘”（图3），是1977年安徽省安庆市出土的，口径16.2、底径13.7、高1.3厘米，大小形制风格与其十分接近。二是青州市博物馆所藏“青花鹿纹盘”（图4），1985年4月于青州市青州粮食中转库铁路西侧元代墓葬出土，口径16.5、底径13、高1.4厘米。其大小形制也十分类似。

绘画题材上，元青花“铁拐李行医图”花口盘表现了当时的道教思想。花口折沿处绘有正反相对的旋涡、火珠纹各20个，笔法娴熟潇洒，发色浓淡不一。这种旋涡纹前人解读为卷草纹或卷云纹，而从这个瓷盘整体看，将它看做波浪旋涡纹应该更恰当些。这个瓷盘表现的是一个小世界：铁拐李身背葫芦急急行走。衬托铁拐李中心形象的是一株劲瘦的柳树，随风飘拂的柳枝以及浮云、芭蕉和一些杂花野草，这些自然景物都画得十分率意洒脱，尤其是柳枝，好几处几乎分不出用笔的首尾。

民间传说中的铁拐李不仅是神仙，还是神医。此图铁拐李身背葫芦，正在行医途中，形象生动逼真，具有强烈的动感。

铁拐李依照蒙古人的面相来绘制（图5），画家的功夫着力于人物的眉眼之间，轻轻数点，已十分传神。看人物表情，两眼关注前方，认真、负责，或许他刚接到病人家属的急召，因而背上装满灵丹妙药的大葫芦，想尽快去解除病人的痛苦。铁拐李手拄铁杖，[来自www.lW5u.coM]奋力前行，画家仅用两三笔勾勒他的双足，就画出了赤足陷入烂泥巴的样子。上翘的脚趾十分夸张，却突出了铁拐李亲和、敬业的精神气象。画家或许曾看到过一个跛子奋力行走的模样，因而凭记忆塑造了这样一个铁拐李行医的形象。

整个盘子正反面自成阴阳格局，所绘纹饰内容，可谓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体现道家阴阳五行的学说。铁拐李作为道教八仙之首，在元代曾流行过有关他的种种传说，现存元杂剧《吕洞宾度铁拐李岳》仅仅是表现了铁拐李身世来源的故事，而关于铁拐李的其他事迹，肯定还有大量的口头传说。元代画家颜辉绘有一幅《铁拐李仙人图》（图6），现藏日本京都知恩寺，这幅图上的铁拐李是坐着的，看不出行医的味道，但大脚趾也是高高上翘。这幅图画侧重于表现铁拐李非凡的神仙气象，只见他口吐仙气，顺着气流方向可看到一个小人正在远去，或许这个小人是去执行一项重大使命了。

铁拐李作为中国民间喜闻乐道的艺术形象，书画家、雕刻家和说唱艺人历来都喜欢借助这个形象来表达自己在人生道路上的种种感悟和追求，大画家齐白石最喜欢画的人物像就是铁拐李，现存齐白石绘画的铁拐李有多种形象（图7、8、9、10）。

古往今来，艺术[来自www.L]家们在铁拐李这个残疾的神仙形象身上似乎有捕捉不完的灵感和创意，因而展示给世人的姿态面貌千奇百怪（图11、12、13）。这些画面，可能表现了铁拐李出门见喜、得意忘形、送福人间或落魄凄凉等种种意象，但难免有装神弄鬼或猥琐邋遢之嫌。相比较而言，元青花瓷盘上的铁拐李才是正面形象，表现的是生活实际中铁拐李行医时的勤谨模样。铁拐李既然是神医，医术必定高明，行医时也自然有种种动人故事。但后来随着道教观念的淡漠，艺术家们望文生义，反而把他演化成了反面题材，把铁拐李行医作为一种骗子行径而尽情加以讽刺挖苦。

2011年11月北京华辰拍卖公司拍出一件黄永玉的铁拐李行医国画，画家题款为：“葫芦妙药救世界，何不先医自己脚”，直言铁拐李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图14）。而早在2006年，北京中嘉拍卖公司亦曾拍卖过黄永玉的另一件铁拐李行医图（图15），题款为：“葫芦里头藏妙药，背来背去劳肩膊，其中如果有仙丹，何不医好自己脚？”

元青花“铁拐李行医图”，终于让我们看到了古人对这一命题的最早审美情趣。在古人心目中，铁拐李行医本来是一个正面题材。这个具有蒙古人脸相的铁拐李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敬业、刻苦的精神，其诚恳、亲和的表情很能激起读者的信赖感。仔细观赏，这一形象不仅富有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