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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阅读题及答案

那是在学校二班级还是三班级？——反正是在上学去的路上。

我双手揣着兜，斜背着姐姐用过的旧书包，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石子儿。

那天太阳照射得炫目，我无意中眯着眼睛。突然，潮水浸漫般的人群

中消失了母亲的背影。

她背朝着我，正大步笔直地赶着路。人潮缓缓地逆着她涌来，

我觉得她的腰挺得又僵又硬。她的两腿似乎迈不稳，但她走得又急又

重。那一年我还不满十岁，常常由于调皮被她捆在桌子腿上。但是鬼

使神差，我不再踢石子儿了，我悄悄地跟随着她，走了长长一程。骄

阳照耀着她的乱发，她的背影显得单薄又倔强。——不过那只是一小

会儿的事；后来，到底我傻乎乎地跟着她走到了哪里，又是怎样离开

的她，我已经完全忘了。

差不多三十年过去了。

当然,三十年里，包括我的家在内，一切都变了。

前天下午，我为了休息一下疲乏的头脑，信步走出了家。光明

的阳光在拥挤的树枝和楼群间炫目地闪耀着，我闲逛走着，脚下踢着

一颗小石子。猛然间我观察了母亲——她正迎面走来，手里提着一捆

青菜。她的步伐一下下迈踏得连忙又沉重，像在僵硬地跺着路面。她

穿过嘈杂，笔直地面对着我，我观察她的神情茫然又坚决。在那一刹

之间，我被一阵难以名状的感动攫住了，我简直忍受不住这感动的冲

撞。惊奇的是，在我眼中清楚而灼烫地走动着的，并不是她此刻银发

苍颜的形象，而是一个恍如隔世的、布满神奇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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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是一个轮回么？或者换一句话讲，是一个光阴么？然而，

我所以感到兴奋，是由于我在记忆了差不多三十年的一个背影之后，

最终观察了一个迎我而来的母亲。

我像在说梦。

旧历三月二十七的前夜，我来到兰州赶尔麦里①——追悼牺牲

在清朝统治阶级屠刀下的亡人②的集会。到达时兰州已是夜色苍茫，

我观察了一群农夫，一群农村来的回民。他们背对着我，披着黑棉袄，

夹着麻包捆正走得匆忙。我观察那一片在夜雾中黯淡亮着的白帽子，

笨拙硬直的背影在我的前面朦胧地晃着，我觉得我已经能从那姿态中

感受到他们的戒备、他们的自尊、他们与这都市的隔膜以及他们固执

地认准的目标。

其次天，我的两眼观察了一个波澜壮阔的宏大场面。两万农夫

从陇东河西、从新疆青海奔涌汇合于此，人头攒动的海洋上尘土充

满，无文的农夫掀起了直入云霄的咆哮。当两万人汇成的大海在我眼

前喧嚣沸腾，当我真真地观察了两万个终日躬耕荒山的背影在拥挤呼

喊，我兴奋得不能自制。

那一天我结束了自己漫长的求学。那一天我觉得自己拿到了一

个没有硬皮证书的学位。

尔麦里结束了，我目送着农夫们大股大股地涌出兰州。他们抹

抹汗污的额头，把捆成小卷的黑棉袄一背，头也不回地径直去了。黑

衣白帽的浪头急急地追赶着，只留给我一片斑驳闪幻的背影。我单独

站在大街路口，一连几天目送着他们。我从心底感到了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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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惯了那些避开热气腾腾的食堂，蹲在车站一角嚼着干馍的

旅人；看惯了那些匍匐着的苍老虔诚的脊背；看惯了在风沙充满的乡

村大道上的、那些白帽子下面的坚忍眼神。我诧异地感到：在奔波中

目的好像消逝了，我像一片落叶，正在北方贫困的黄土大山中悠悠地

随波漂浮。

我看到了真正巨大的背影。

原来，这些黄土大山和原野村镇，连同它们怀抱中的那个悄悄

人群从未向世间袒露自己。六盘山一字排成屏障，遮住了它背后的西

海固。开都河眨闪着微笑般的粼波，隔开了隐藏在绿荫中的村庄。黄

河湍流上节节拦坝，消逝了舟楫也消逝了筏客子的传奇。数不清的夯

土墙蒿草丛掩护着，闭口不言殉教者的冤愤和鲜血的流淌。茫茫大西

北黄褐色连着黄褐色；认真听时，犁铧梿枷又只是循着成熟的节奏，

你崇拜的人们只是日复一日地劳碌着生计。

每当远行将归的时候，我总是在别离的瞬间愣怔一下，心里总

是在那一瞬闪过这个无法理解的背影。你什么时候才肯转过身来呢？

生我养我的母族！要等到哪一次沧海桑田的时刻，你才肯从这世界上

迎面而来呢？

我好不简单才听见了喊声。

妻子和小女儿正盯着我，她们的脸上挂着惊讶的神情。妻子说

道：“每天回来都见你这么背着脸坐着。你休息一会儿，和孩子玩玩

吧。”

我想到了那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