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润新诗奖稿件全部匿名.pdfVIP

有关葡萄和生词工厂

原先葡萄应该是

最完美的食物，你知道

汤匙是锅里唯一不能吃的东西

所以完美的食物应该

像葡萄一样，不需要餐具

然后故人像葡萄一样落下，外邦人

像《诗篇》里那样拆毁、任人

或者像葡萄一样死掉

因为不结他的果子的枝子将被剪去

一辆缓缓行驶在失事行程上的飞机

就像苗圃里的玫瑰为了被斩首而生长

更像葡萄成熟，因为飞机失事只在一瞬间

这就像葡萄突然间开始成串

成串地落，他们“既不

聚成水滴、也不成股流下”

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葡萄进了生词工厂

然后又出来，1998年的父亲

很忙碌，他造完生词、继续去做

人应该去做的那些事情

出了生词工厂

葡萄树哭泣

也不能再叫做成熟了

在葡藤吹断清风的早晨

无论是跌碎泪珠、摔烂果实

我们都说，那是个

玫瑰颔首就屠，野马

脱缰而走的日子

2016年6月10日

四海生卒考

——有关那些“大海的门牌号”

（一）

想象大鱼

你敲门，即使知道主人不在

刚形成的大海仍尚未冷却

但整片大海已经开始想象大鱼

想象一种巨大的隐喻

大鱼只是大，但没有鳞和腮

没有尾巴、甚至没有鳍和眼睛

大鱼也可以是没有羽毛的大鸟，或是

没有壳的乌龟，总之大鱼就这样存在着

我们把它叫做大鱼，因为它在静止的时候

就已占据了整片海洋，早在拿着强的

秦王、醒或者没醒的之前，甚至

在大海变成蓬莱、北冥或者藐姑射之前

大鱼就已经可以游弋、奔跑、翱翔、思考

抑或是，当然地，制造工具——我们就是知道

大鱼可以，即使大鱼从来都一动不动

命运才是大海的门牌号，时间

只能告诉你每一滴海水如今暂栖何处

你无法由此找到大海，或知道它在做什么

譬如，那个时候的大海正在想象大鱼

想象大鱼是当时世界上唯一的事情

每滴海水都卯足了劲，然后获得它们的第一个梦想

泛起的浪花总映照出大鱼的颜色

（二）

沧浪悲歌

总之，这首歌唱了三十八亿年

曾经歌唱的，此刻正在世上的某处死

无缘无故地就没了眼睛

死在变成大鱼之前

世情冷暖、故土难离……

这种事在它们还是群蓝藻时就有了

——时冷时热的海水、或浓或薄的氧气

牙齿、指爪、触须、毒液，的

或是碎掉弥漫在大海里的

现在，大部分的大海早就不在这扇门里了

水杉搬到了锯子上，被遗忘的尾巴

留在门后，国宴上曾被精心保护的青鲨

现在每次来访，屋内的声响总是

渐渐减少，门廊里的回音越发漫长

湾的海星已经了——如果不算

还在唱歌的，国旗上那颗红色的棘皮动物

红螯虾也不怎么唱歌了，它们从泥土里

钻出来，杀死那些的食物、或吃腐肉

——困乏的时候，我们都更惯于穿行于地道

吃我们的敌人、同类、和敌人胃里的

那些麻辣味的、没有壳的同类，生死不论

毕竟了就无法思考，正如“物质决定精神”

就像泛起的浪花总是相似，大海孕育的生命

本就只有一样的味蕾和一样的本能

鲟上次回上游产卵的时候，水流

与家的气息相隔不远，青壮们往返于长江头尾

但三峡大坝建起来了，像一座大山、像龙门——年轻的鲟鱼奋力跃过去，但是

不像中的鲤鱼变成巨龙——更像一场

，死在干涸的这一头，他们的

妻子和孩子死在湍急的那一头，除了无法相见

无甚分别，阳光下，卡在水轮机里的鹦鹉螺闪闪发亮

——当然，只是壳而已，早先住在里面的

海的女儿，随着这里的大海死了，它们

证明着这些干涸的地方曾经是大海，风吹过

壳里响起这首歌最后的鼓点，一阵带血的的咳嗽

思念着大海的一切都在死去和衰老，只有

大海的门牌号上的字在缓慢分明地生长

里面满是有关大海和大鱼的回声

（三）

百舸逆旅

现在船越来越多，大海

越来越少——北海是海，贝加尔湖

就不是了，人类诞生

只有望不尽的才是海洋

当我们水在海里，真正的大海

才躲进天空或是什么其他的水中

我们在海上带着枪相遇，就好像

蓝色和蓝色在鱼缸里久别重逢

后来塞壬的歌声早被听惯了，海潮也变得可以预料

大海里曾经十分热闹，也确实曾一无所有

但从那此以后就再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一切

不过是口中的上帝变幻着形态

我们今宵眠不系之舟，因为我们的每一生

都住在海里，正如我们的每都睡在夜里

我们今夜泛囫囵之酒，因为无论美酒劣酒

都不过是经年的海水，加上豫让喉咙里的炭

今夜潦倒，星光中生出画舸烛火，之上船灯点点

我们旅居之下，百舸争流似星夜璀璨，皆是寂寞

大海纳满船清梦于其上，万物逆旅，载百代星河

每一滴海水逡巡时空，命运的洪荒里浮起大海的门牌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