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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的天空与回忆
暮色将晚时,我正蹲在阳台给薄荷换盆。泥土像块松软的黑巧克力,在指缝间簌簌滑落。忽然有温热的触感爬上后背,像是谁往脊梁上浇了勺蜂蜜。
转身的刹那,整个城市正浸泡在琥珀色的光里。行道树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在风里轻轻摇曳,像无数支蘸满金粉的毛笔,正在暮色中书写看不见的诗行。远处楼群的玻璃幕墙忽然都成了熔化的金箔,粼粼的波光里,我听见二十层楼高的风铃草在叮咚作响。
云絮被染成棉花糖的粉橘色,边缘泛着焦糖的微光。有架飞机拖着银线穿过云层,像根缝衣针把碎钻般的星辰缀上天幕。楼下的流浪猫跃上围墙,胡须尖挑着两粒晃悠悠的夕照,尾巴在空气里画着金色的逗号。
母亲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她围裙上的油渍被镀成鎏金纹样,发梢跳跃着细碎的光斑。小时候你总说,日落是天空在吃橘子汽水。她的笑声裹着厨房飘来的炊烟,在暮色里织成毛茸茸的网。我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放学后的傍晚,她也是这样站在逆光里,而我正踮脚去够天边那颗将化的太妃糖。
暮色渐浓时,西天泛起葡萄酒般的紫红。晚风掀起我的校服衣角,薄荷新换的陶盆里,最后一线金光正在土壤缝隙间流淌。远处传来悠长的鸽哨,整个黄昏像块渐渐凝固的枫糖,将所有的喧嚣温柔地封存在剔透的琥珀里。
当第一颗星子咬破靛青色的天幕时,我悄悄把这片黄昏叠进口袋。它会在某个疲惫的清晨展开,抖落满地的糖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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