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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科学研究2023.2.

通过婚姻的养老：家庭政治变迁

与农村养老责任的代际重构

——基于晋西南F村丧偶老年人的调查

田孟

〔〔摘要〕〕在人口加速老龄化推动中国养老方式发生深刻变革背景下，农村丧偶老年人通

过正式或非正式的婚姻方式实现养老目标即“通过婚姻的养老”现象日益增多。本文基于晋

西南F村的田野调查，呈现了“通过婚姻的养老”现象的发展历程、基本特征和演变趋势，运

用家庭政治的理论视角和分析框架，揭示了“通过婚姻的养老”现象的形成机制和深层意涵。

“通过婚姻的养老”是在社会转型和家庭现代化变迁背景下，家庭内部成员围绕养老责任分配

进行博弈、斗争、妥协等互动的产物，是家庭政治从父代主导型向子代主导型转变过程中，

农村丧偶老年人为应对“子代弃养”的现实而进行的一场群体性“养老自救”行动。这种以

养老为主要目标和以交换为核心机制的农村丧偶老年人再婚行为的功能并不在于揭示了某种

可重复的、恒久的价值，而在于完成了某种不可重复的、一时的任务。需警惕其转变成为在

婚姻自由的宏大叙事下对农村丧偶老年人特别是农村老年丧偶女性进行另类控制和物化的

过程。

〔〔关键词〕〕农村养老；丧偶老年人；非正式婚姻；通过婚姻的养老；家庭政治

〔〔中图分类号〕〕C913.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4769(2023)02-0117-10

一、问题的提出

世纪之交，中国正式步入老龄社会。目前，人口老龄化正处于加速发展期。2021年公布的“七普”

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底，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达到26402万人，占总人口的比重为18.70%。与2010

年相比，老年人的比重上升了5.44个百分点。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为19064万人，占总人口的比重

为13.50%。全国有16个省份的65岁及以上人口超过500万人，其中有6个省份的老年人口超过了1000

万人。部分城市已进入深度老龄化阶段。由于中青年农民大量外流，广大农村地区的老龄化形势普遍比

城镇更为严峻，呈现出人口基数大、发展势头迅猛、区域分布不均衡、未富先老、高龄化加剧等特征。

如何积极应对农村地区人口老龄化形势，回应农村老年人的关切，事关中国老龄事业发展的全局。

养老方式是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重要内容，直接影响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有学者指出，新世纪以来，

中国农村地区老年人的养老方式正在经历历史上最为剧烈和最为深刻的变革，谁来养老、在哪里养老、

〔〔作者简介〕〕田孟，中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湖南长沙410074。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村社会治理共同体培育及其生成机制研究”（21CSH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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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养老等都面临重大转变。这种转变主要“表现为在家庭养老基础削弱之后，向新的社会支持体系下

①

养老方式建立的过程中探索动态平衡的努力”。遗憾的是，在传统养老模式的社会和文化基础被快速

侵蚀之际，新的养老模式却没有能够及时有效地建立起来，新旧交替的空档期给农村老年人的养老带来

了巨大的挑战和问题。特别是对于其中一些特殊群体，如丧偶老年人、老年妇女等，这种挑战及其问题

更为突出。他们是最需要养老方式创新同时也最具创新动力的群体，理应受到政府和理论界的重点

关注。

近年来的一些研究表明，农村丧偶老年人再婚呈快速增长之势，并在养老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

用。笔者近期在晋西南农村的调查也发现，当地有越来越多的丧偶老人以再婚实现养老，本文将其概括

为“通过婚姻的养老”。那么，农村丧偶老年人的再婚行为何以越来越深地卷入其养老过程之中？这种

“通过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