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化睡眠：数字资本主义语境下的量化自我实践.pdfVIP

数据化睡眠:

数字资本主义语境下的量化自我实践

刘瑀钒薛梦珂

摘要乔纳森·克拉里提出，对于24/7的资本主义完全实现而言，自然睡眠是仅存的阻碍，不可能被消除。

然而，随着睡眠监测平台的兴起，数据化睡眠成为数字社会的生活日常，自然睡眠这一抵抗资本主义的“最

后堡垒”濒临瓦解。研究发现，数据化睡眠实质上是一种资本逻辑的量化自我实践——数字资本通过社交

媒体为睡眠监测赋魅，革新了身体的自然需要；在资本营造的“自主”幻象中，睡眠监测者落入人机断连

陷阱，形成机器感知下的“数据依存症”；以健康为名的技术承诺里，隐伏着平台对用户隐私的“合理化”

侵占，从被动榨取到主动让渡，睡眠数据成为数字资本全域时间剥削的利器。

关键词睡眠；数字资本主义；量化自我；数据化；数字生活

中图分类号G206文献标识码A

作者刘瑀钒，湖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讲师，湖北武汉430000；薛梦珂，湖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硕

士研究生，湖北武汉430000

一、问题的提出：从自然睡眠到数据化睡眠

从现代医学界的普遍共识来看，自然睡眠是人们为了恢复精力而做出的

主动休息行为，由专责睡眠及觉醒的中枢神经系统管理，规律的睡眠是人类

生存的重要前提。然而，对于24/7的资本主义的完全实现而言，睡眠则是资

本剥削仅存的阻碍，也是马克思所说的最后一种“自然障碍”——作为人体

必需的生理活动，它不可能被消灭，但可以被破坏、被剥夺[1]。自然睡眠是

闲暇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列斐伏尔看来，闲暇的重要性导致它成为资本

主义必须征服的首要之地[2]。如其所预言，闲暇生活中最稳固的自然睡眠也

已被数字资本所捕获——各类便捷的监测设备记录着用户的睡眠时长、睡眠

质量，形成以周、月、年为单位的长期睡眠趋势分析，为用户提供可参考的

睡眠建议、风险预警及健康指导等，形成了“数据化睡眠”这样一种数字生

活体验。事实上，互联网并没有改变资本主义的本质[3]，人们在享受睡眠监

测服务的同时，也在为数字平台进行着不间断的数据生产，成为数字资本劳

役场中“无眠”的一员——“无眠”并非睡眠活动的消失，而是指用户在量

化自我的实践中实现了与外部媒介的全天候连接，不间断地进行着最大程度

的剩余价值创造。在数字社会，乔纳森·克拉里笔下“抵抗资本主义最后堡垒”

的自然睡眠[4]，正在被数字资本所瓦解。

本文立足睡眠监测现象，从理论和经验层面探讨作为闲暇日常的自然睡

眠如何被数据形塑，进而揭示数字时代量化自我实践的本质。目前，既有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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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播学研究

究大多讨论了量化自我带来的多维影响，鲜有媒介为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在为平台生产

研究从资本视角对量化自我实践进行考察。值着庞大的个人数据，而随着使用程度的加深，

得注意的是，数字资本主义作为当今数字社会用户也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依赖和不设防的信

的新形态，在我们审视人类与媒介/技术的互动任心理，将自身的部分主体权利让渡到资本手

时，理应对这一关键背景给予更多重视。因此，中。此外，在引入外部“凝视”身体的过程中，

本文将基于数字资本主义及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由于个体的差异性，平台方提供的“标准”并

的视角，采用参与式观察和深度访谈法研究个非全然客观准确，人们可能偏离自身健康状况

体睡眠监测实践，以期在批判性的反思中呼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