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数字平台企业存在“杀手并购”吗——特征事实、动因与后果分析.pdfVIP

经所理论与经济管理2024年第9期

中国数字平台企业存在“杀手并购”吗

特征事实、动因与后果分析*

蒋墨冰罗莲吕品

［提要］中国数字平台头部企业凭借资本和市场优势大量并购初创企业，引起

了监管部门和社会公众的普遍担忧。中国数字平台企业是否存在以消除潜在竞争为目的

的“杀手并购”？本文以中国三大数字平台巨头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BAT）为研究

对象，手工搜集了2012一2021年BAT的146个并购案例，剖析了BAT并购的特征事

实、动因与后果。首先，统计分析刻画了BAT并购的6大特征事实：（1）倾向于并购

国内初创企业；（2）并购集中于主要收入部门；（3）终止被并购方产品的比例为41%；

（4）并购趋势与其他科技公司相反；（5）倾向于通过跨行业并购进入新的领域；（6）并

购行业重叠度逐年递增。其次，并购动因分析表明，对于BAT主要收入部门和平台成

熟期实施的并购，被并购方产品被终止的概率较低，即已有证据不支持BAT的“杀手

并购”动因。最后，并购后果分析表明，BAT并购促进了同行业企业进入数量和并购

数量的增长，即未造成“杀伤区”。本文的研究为中国数字平台企业并购政策的构建提

供了启示。

［关键词］数字平台企业；杀手并购；并购动因；并购政策

一、引言

中国平台企业在包容审慎的政策环境下迅速崛起，虽然其在降低交易成本、解决信息市场不

对称问题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裴长洪和刘洪愧，2020），但其近乎零边际成本和网络效应等

特征也会导致先发企业不断谋取与固化垄断地位。目前中国平台经济已形成大平台主导的市场格

局，并呈现出头部平台规模庞大、行业集中度高的特征（李三希等，2022）。十年来，平台企业

凭借资本和市场优势大量并购初创企业，例如中国仅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BAT）三家企业就

实施了20o多起并购，美国的GAFAM（Google，Amazon，Facebook，Apple和Microsoft）实

施了800多起并购（Prado＆Bauer，2022）。大量以初创企业为标的的并购活动，特别是以消除

潜在竞争为目的的“杀手并购（KillerAcquisition）”（Cunninghametal.，2021），引发了监管

部门和社会公众关于损害市场竞争进而阻碍创新的普遍担忧。

*蒋墨冰、罗莲、吕品（通讯作者），浙江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邮政编码：310018，电子信箱：zjlglp

163.com。本文得到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数字非竞争性视角下反垄断政策推进平台企业创新发展的机制与

优化路径”（21CJL024）的资助。感谢匿名审稿人提出的修改建议，笔者已做了相应修改，本文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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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规范平台企业竞争行为，促进平台企业创新发展，国家相继出台了《关于平台经济领域

的反垄断指南》《“十四五”市场监管现代化规划》等政策文件。然而不同于传统行业，数字经济

领域特有的数字非竞争性（DigitalNon-rivalry）使平台经济呈现出高度竞争与高度垒断并存的市

场结构特征，为了构建针对平台经济的新型并购政策，迫切需要厘清以下问题：首先，中国数字

平台企业的并购活动和扩张战略呈现何种特征与趋势？其次，中国数字平台企业的并购动因是什

么，是否存在以消除潜在竞争对手为目的的“杀手并购”？最后，中国数字平台的初创企业并购

活动是否阻碍了竞争，是否造成了“杀伤区（KillZone然而，目

前学术界对于上述问题的回答仍主要停留在定性分析层面，缺乏实证数据支撑，本文的研究旨在

填补这一空缺。

为此，本文手工搜集了2012—一2021年BAT的146个并购案例，从平台企业并购的特征事实、

动因和后果三个层次递进分析“杀手并购”的存在性。首先，对BAT企业并购活动和扩张战略的

特征分析表明：（1）BAT倾向于并购国内初创企业；（2）并购集中于主要收人部门；（3）终止被并

购方产品的比例为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