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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齐兴亡论原文及译文

《周齐兴亡论》是隋代卢思道所作，原文及译文如下：

原文：

周祖始位，大冢宰宇文护，太祖之犹子也，负图作宰，亲受顾命。周祖高居深视，弥历岁年，谈议儒玄，无所关预，祭则寡人，晋公之不忌也。但自下裁物，其主不堪。累世权强，一朝折首。其于党与，咸见夷戮，恶禽臭物，扫地无余。尔乃弃奢淫，去浮伪，施一德，布公道。屏重肉之馔，躬大布之衣，始自六宫，被于九服。令行禁止，内外肃然。以释氏立教，本贵清净，近世以来，糜费财力，下诏削除之，亦前王所未行也。值齐季失德，取乱侮亡，亲御戎轩，再举而灭。军令肃然，秋毫莫犯，数旬而定，不戮一人。未及下车，革其弊政，山东士女，欣戴如归。但天性严忍，果于杀戮，血流盈前，无废饮噉。行幸四方，尤好田猎，从禽于外，非夜不还，飞走之类，值无免者。识者以此少之。虽有武功，未遑文德，彝章礼教，盖阙如也。练甲治兵，将扫沙漠。远图不遂，暴疾昇遐。

宣帝初在东宫，已多罪失，高祖每加严训，不能修改。嗣位之初，饰情自励。逾年已后，变态转兴，耽酒好色，常居内寝。角觗逸游，不舍昼夜。分命使人征求子女，积之后宫，以千万数。此石虎之淫风也。宠姬四人，并立为皇后，车服节文，与内主无别。此刘聪之乱政也。少在储宫，颇览经籍，临朝对众，亦有精神。但禀猜狂，特好诡异，衣冠形色，皆与旧制不同。文武侍臣，屏弃遐裔。内外门合，皆别令宦者看守，出入去来，并录其数，殿省以目相视。然朋淫于家，无所简择，乃至长乐，亦有丑声。大象之末，忽焉惨虐，鞭挞朝士，动至数百，背及胸腹，一时下手，楚毒之理，不可忍见。祖宗庙号，讳不得称。变易官名，回改姓族，车乘轮辐，并有贵贱之殊。妇女庄点，亦为上下之异。后庭嫔妾，房有数人。自旦至夕，恒令危坐相对，有不如法，便即捶楚。内外命妇，朔望朝谒，皆令为丈夫拜伏，以示肃恭。自号为天，不复称朕。此外小事异同，不可胜纪，狂惑妖僻，开辟未之有也。

客曰：“齐武成荒悸庸暗，结怨人神，厥嗣不昌，理则然矣。周祖聪明神武，冠世雄奇，因愚子以至颠覆，岂人事乎，抑天道也。蒙有惑焉，请闻其说。”

主人曰：“寒暑晦明，二仪之不同也。贤愚治乱，五胜之相形也。是以酒池肉林，乃周王之缔构；坑儒灭学，亦汉后之驱除。齐自天保受终，迄于武平丧国，孝昭之外，竟无令主，河清已后，国基渐坠。昏主慢游于上，黎民怨讟于下。逮于末叶，君弱臣愚，外崩内溃，周人取之，犹坂上走丸也。周武任数矩情，果敢雄断，拥三秦之锐，属攻昧之秋，削平天下，易同俯拾。未及三祀，宫车晚驾，嗣子披猖，肆其凶慝，真人革命，宗庙为墟。此盖天所以启大隋，非不幸也。”

译文：

周太祖即位之初，大冢宰宇文护是太祖的侄子，他肩负着国家重任，亲自接受太祖的临终遗命。周太祖高高在上，深入观察，多年来，只是谈论儒家和道家的学说，对国家政事不做干预，祭祀时才以君主的身份出席，这样宇文护才不猜忌他。但后来宇文护擅自裁决事物，他的君主无法忍受。宇文护累世掌权，势力强大，然而一旦被杀，他的党羽也都被全部诛杀，就像扫除了恶禽臭物一样，干净彻底，没有剩余。周太祖于是抛弃奢侈淫逸的生活，去除虚伪的作风，施行统一的道德标准，公布公正的法则。他摒弃丰盛的肉食菜肴，亲自穿上粗布衣服，这种风气从宫廷开始，传播到全国各地。命令一发出就坚决执行，禁止的事情就绝对不做，朝廷内外一片严肃。因为佛教建立教义，本来以清净为贵，但近代以来，佛教耗费了大量的财力，周太祖就下诏废除佛教，这也是前代君王没有做过的事情。当时正值北齐末年君主失德，国家混乱，周太祖趁机起兵，两次出征就灭亡了北齐。周军军令严肃，对百姓秋毫无犯，几十天就平定了北齐，没有杀害一个人。周太祖还没有正式进入都城，就开始改革北齐的弊政，山东地区的男女百姓，都欣然拥护他，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但是周太祖天性严厉残忍，果断地进行杀戮，即使血流满地，也不停止饮酒吃饭。他巡游四方，尤其喜欢打猎，在外追逐禽兽，不到夜晚不回来，飞禽走兽之类，遇到他就没有能幸免的。有见识的人因此轻视他。他虽然有军事上的功绩，但没有时间去推行文治教化，典章礼教方面，大概是有所欠缺的。他训练军队，整治兵器，准备扫平沙漠。但远大的计划还没有实现，就突然患病去世了。

北周宣帝当初在东宫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过错，周高祖常常对他严加训诫，但他不能改正。宣帝即位之初，掩饰自己的性情，自我勉励。但过了一年以后，就开始变化，沉迷于酒色，常常住在后宫。他沉迷于角抵等娱乐活动，日夜不停。他还分别派人去搜寻女子，积聚在后宫，数量多达千万。这是石虎那样的淫乱风气。他有四个宠姬，都被立为皇后，她们的车马服饰等礼仪规格，与正宫皇后没有区别。这是刘聪那样的混乱政治。宣帝年轻时在东宫，也曾阅读过一些经籍，临朝面对众人时，也还有精神。但他天生猜忌狂妄，特别喜欢奇异怪诞的事情，他的衣服帽子的颜色和样式，都与旧的制度不同。文武侍从大臣，都被他放逐到偏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