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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雪天故事

掌心化雪

那个雪夜，我收留了一个在门口冻僵的陌生男人。

他醒来后羞涩地笑：「能借住到春天吗？」

我鬼使神差地点头，从此生活多了个人暖被窝。

直到警察找上门：「你捡到的男人是灭门案逃犯。」

我转身撞上他幽深的眼眸：「现在要赶我走吗？」

窗外是横飞的雪片，砸在玻璃上簌簌作响，像无数急躁的冰爪子。暖气烘得室内燥热，林晚关掉聒噪的电视，灭了客厅主灯，只留一盏沙发旁的落地灯，在木地板上圈出一小出一小团昏黄。

刚续的热水烫手，她捧着杯子，踱到窗边。外面混沌一片，路灯的光晕在风雪里挣扎，勉强照亮楼下几辆覆了厚绒毯的车顶。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呜咽。这种天气，合该窝在家里，与世隔绝。

刚要拉严窗帘，视线边缘，楼下车棚靠近垃圾桶的阴暗角落，似乎有一团比夜色更浓重的影子动了一下。

不是野猫。野猫会钻更深的地方。

那影子又蜷了蜷，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林晚皱起眉。理智告诉她，少管闲事。但这鬼天气……会冻死人的。她放下杯子，抓起玄关挂钩上的羽绒服裹紧，想了想，又从门后抄起一把旧羊角锤塞进口袋，冰凉沉重的触感让她定了定神。

楼道里的穿堂风刀子似的，刮得脸生疼。推开单元门，寒气瞬间包裹上来，呛得她咳了两声。她眯着眼，深一脚浅一脚趟过没过脚踝的积雪，走向车棚。

离得近了，那团黑影显出了轮廓。是个蜷缩成一团的人，身上落满了雪，像个被遗弃的雪堆。一动不动。

“喂？”林晚喊了一声，声音被风吹散。

没反应。

她心头一紧，上前几步，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那人轻微地哆嗦了一下，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来。

一张年轻男人的脸，冻得青白，眉毛睫毛上都结着白霜。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嘴唇干裂泛紫。他看到他看到林晚，喉咙里发出一点模糊的嗬嗬声，像是破像是破风箱。

还活着。

林晚蹲下身：“你怎么睡这儿？会冻死的。”

男人看着她，眼神茫然，试图说话，却只是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他看起来糟透了，浑身湿透，单薄的外套根本挡不住风寒。

带他回去？回去？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

把他扔在这儿？等于看着他死。

风雪更紧了。林晚咬咬牙，咬牙，伸手去扶他胳膊：“起来！跟我走！”

男人很沉，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好不容易把人弄进屋，搀到客厅地毯上，他已经又开始意识模糊。林晚踢上门，反锁，背靠着门板喘气。暖意包围过来，对比刚才室外的酷寒，宛如两个世界。

她看着地上那个湿漉漉、泥泞不堪的男人，和他身下迅速洇开的一滩水渍，心头一阵烦乱。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但还是行动起来。翻出条最旧的厚毛毯，又去卫生间拿干燥的大毛巾。毛巾。回到客厅时，男人正用手臂撑着地面，试图坐起来，动作虚弱无力。

“别动了。”林晚把毛巾递过去，“自己擦擦头发。”

他没接，只是抬眼望她，声音低哑得像含了一口沙子：“……谢谢。”

林晚把毛巾塞进他手里，又将毛毯扔到他身边：“把湿衣服脱了，裹上这个。我去弄点热的。”

钻进厨房，开火，烧水。冰箱里有剩的鸡汤，正好煮面。厨房玻璃蒙上白雾，外面风雪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她心神不宁，听着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口袋里的羊角锤硌着大腿，她把它掏出来，放在料理台上。

端着热汤面出去时，男人已经脱掉了湿外套湿外套，用毛毯把自己紧紧裹住，缩在地毯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头发还是湿的，乱糟糟地支棱着。脸色好了些，至少不再是吓人的死灰色。

她把面碗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吃吧。”

他看看面，又飞快地抬眼看她一下，眼神里有种小心翼翼的警惕，或者别的什么，一闪而逝。“谢谢。”他又说了一遍，声音轻了些。

他吃东西很快，近乎狼吞虎咽，但并不显得粗鲁，只是饿极了，极了，也冷极了。热汤下肚，他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林晚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看着他。很年轻，可能比自己还小点，五官端正，甚至称得上清秀，只是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某种……紧绷感。

“叫什么名字？”她问。

他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垂下眼：“……周平。”声音含糊。

“怎么睡在那儿？”

“……没钱。钱包丢了。”他答得很快，几乎是预设好的答案，“找不到活儿干。”

林晚没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也可能有自己的秘密。

吃完面，他主动收拾好碗筷，端去厨房水槽，仔细洗干净，放好。然后站在客厅中央，有些无措地看着她，像个等待发落的小学生。

“我……”他舔了舔嘴唇，“能不能……借住几天？就……就到春天。”他说完，似乎自己也觉得这请求唐突又可笑，脸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我能干活，打扫、做饭……什么都能做。”

林晚没说话。理智的警报在脑子里尖啸。留下一个不明底细的男人过夜？疯了不成？

可他的眼神……那双刚刚还被冰雪冻结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带着点恳求，点不安，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惊惶。落地灯的光线柔和了他脸部锐利的线条，让他看起来异常脆弱。

屋子里太安静了，只有暖气片的潺潺流水声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风雪。

半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说：“书房有张折叠床。”

他眼里的光霎时亮了一下，像是投入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