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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生日

??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窗时，我正对着日历上圈红的日期发呆。十四岁生日，原该是订好的奶油蛋糕、朋友们攒钱买的手办，还有爸妈承诺的游乐园一日游——可前一晚，妈妈红着眼圈说，爷爷住院了，爸爸得白天在医院守着，家里得紧着医药费。

??生日当天清晨，我醒得比闹钟早，客厅静悄悄的。往常这时，妈妈早该在厨房煎蛋，锅铲碰撞声里混着“寿星快起来吃早餐”的喊声。今天只有晨光落在沙发扶手上，搭着爸爸昨晚从医院换下来的外套，衣角还沾着点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趿着拖鞋走出去，正看见爸爸坐在沙发上擦爷爷常戴的老花镜，镜片被他呵出的气蒙得发白；妈妈系着旧围裙，低头剥我最爱的栗子，指尖沾着褐色的壳屑，手边的小碗里才攒了小半——她凌晨才从医院替回爸爸，眼下眼尾还带着淡淡的青黑。

??没有蛋糕，没有装饰，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有。我捏着书包带，闷声说了句“我上学去了”，没敢看他们眼底藏着的疲惫。

??那天的课听得心不在焉，连最好的朋友递来的糖，我都没心思接。放学时，她拽住我，神神秘秘地往我手里塞了个纸包：“别不开心，给你的。”回到家拆开，是一沓画得歪歪扭扭的小卡片，每张上面都写着字——“这是我攒的五块钱，能买个小面包当蛋糕”“我教你折星星，许愿也很灵”“下次周末，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爷爷”。末尾那张，是他画的全家福，三个小人手拉手，旁边歪歪扭扭标着“你、我、爷爷”。

??我捏着卡片站在门口，突然听见厨房里传来细碎的响动。走过去一看，妈妈正踮着脚够橱柜顶层的罐子，里面是去年她单位发的蜂蜜；爸爸蹲在茶几旁，用彩纸折什么，手指笨拙地绕着胶带，地上散落着剪坏的彩条——他下午特意从医院赶回来，说“再忙也得给孩子凑个生日的样子”。看见我，爸爸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往身后藏，却还是露出了半只折歪的纸星星：“本来想折满十四颗，刚学，手笨。”妈妈端着碗走过来，碗里是蒸得软糯的栗子羹，上面淋着一层薄薄的蜂蜜，像撒了层碎糖：“没买蛋糕，这个甜，你小时候生病，我就煮这个给你吃。”

??我坐在茶几旁，看着爸爸把歪扭的纸星星一个个摆进玻璃罐，听妈妈絮絮叨叨说爷爷今早醒了精神好，拉着她的手问“我孙女生日，有没有煮鸡蛋”。朋友的卡片压在手边，栗子羹的甜香漫进鼻子里，突然就明白，原来生日从不是蛋糕有多大多甜，礼物有多贵多精致。

??那晚，我和爸妈一起给爷爷打了视频电话，举着玻璃罐里的纸星星给他看，听他在电话那头笑。窗外的桂花香又飘进来，混着栗子羹的甜、纸星星的纸味，还有爸妈轻声细语的安排。这是我过得最“寒酸”的生日，却也是最特别的——它让我第一次懂，那些藏在剥栗子的指尖、折星星的笨拙里，藏在爸妈轮流陪护的奔波、朋友偷偷攒的五块钱里的，才是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