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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研究

引言

在全球气候变化挑战日益严峻的背景下，碳边境调节机制（CarbonBorderAdjustmentMechanism，简称CBAM）作为欧盟气候政策工具箱中的关键创新工具，正引发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这一机制的核心逻辑是通过对进口商品征收“碳关税”，平衡欧盟内部严格的碳约束与其他国家宽松的环境政策之间的差异，既防止“碳泄漏”（即高碳排放产业因欧盟碳成本上升而转移至环保标准更低的国家），又推动全球产业链向低碳方向转型。自2021年欧盟正式提出立法提案以来，CBAM的规则设计、覆盖范围与实施节奏不断细化，其影响已超越单一区域政策范畴，成为全球气候治理与贸易规则重构的重要变量。本文将从背景演进、核心设计、多维影响与应对策略四个维度展开研究，系统解析这一机制的内涵与外延。

一、背景与演进：从气候目标到政策工具的逻辑跃迁

（一）国际气候治理的倒逼压力

全球气候治理的核心矛盾在于各国减排责任与发展权的平衡。《巴黎协定》设定了“将全球平均气温较工业化前水平升高控制在2℃以内，并努力限制在1.5℃以内”的目标，但各国气候政策存在显著差异：部分发达国家已建立成熟的碳定价体系（如欧盟碳市场、美国区域温室气体倡议），而多数发展中国家仍以“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为原则，尚未形成统一的碳约束机制。这种差异导致高碳排放产业可能向环境成本更低的地区转移，既削弱了发达国家减排政策的效果（即“碳泄漏”），又加剧了全球碳排放总量的增长风险。据欧盟委员会测算，若不采取边境调节措施，其碳市场（EUETS）覆盖行业的碳泄漏风险可能高达30%，部分能源密集型产业甚至超过50%。

（二）欧盟气候政策的内部升级

欧盟是全球气候治理的“先行者”，其气候政策经历了从“自愿减排”到“强制约束”的深化过程。自2005年启动全球首个区域性碳市场（EUETS）以来，欧盟通过逐步收紧排放配额、引入“市场稳定储备”（MSR）等机制，推动碳价从初期的不足10欧元/吨攀升至近年的60-90欧元/吨区间（2023年数据）。2019年欧盟提出“欧洲绿色协议”，明确2030年温室气体排放较1990年减少55%、2050年实现“碳中和”的目标，这要求EUETS覆盖行业的减排力度进一步加大。然而，若仅依靠内部碳价上涨，可能导致钢铁、水泥、化工等能源密集型产业因成本上升丧失国际竞争力，部分企业可能外迁，反而增加全球碳排放。在此背景下，CBAM作为“气候政策的防御性工具”被提上日程，其目标是通过将进口商品的碳成本与欧盟本土产品拉平，为内部减排政策提供“安全网”。

（三）立法进程的关键节点

CBAM的构想可追溯至2005年EUETS启动时，但受限于国际社会对“碳关税”可能构成贸易壁垒的争议，一直未实质推进。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后，绿党势力上升，气候议题成为政治优先项，CBAM立法进程加速：2021年3月，欧盟委员会正式提交立法提案；2022年12月，欧洲议会与理事会就最终文本达成一致；2023年10月，CBAM法规正式生效，过渡期（2023-2025年）启动；2026年起进入全面实施阶段。这一进程体现了欧盟将气候目标转化为政策工具的决心，也反映出其试图通过规则制定主导全球低碳经济话语权的战略意图。

二、核心设计：规则框架下的机制运行逻辑

（一）覆盖范围：从“重点行业”到“动态扩展”的渐进路径

CBAM的覆盖范围遵循“先易后难、逐步扩展”原则。初期纳入的行业包括钢铁、水泥、铝、化肥、电力和氢（2026年起），这些行业具有两大特征：一是碳排放量高（占欧盟工业排放的40%以上），二是贸易暴露度高（进口依赖度或出口占比大），碳泄漏风险显著。以钢铁行业为例，欧盟每年进口钢铁约3000万吨，占其消费总量的30%，而进口来源国的平均碳强度（每吨钢碳排放）是欧盟本土企业的1.5-2倍。随着机制成熟，欧盟计划2030年前将覆盖范围扩展至有机化学品、塑料、聚合物等更多行业，并可能纳入间接排放（如生产过程中使用的电力碳排放）。这种动态调整机制既确保了政策的灵活性，也对全球产业链低碳化形成持续压力。

（二）碳关税计算：“差额征收”的核心逻辑

CBAM的本质是对进口商品隐含碳的“差额征税”。具体而言，进口商需为每吨进口商品的隐含碳排放购买“CBAM证书”，证书价格与欧盟碳市场（EUETS）的碳价挂钩（取前一周EUETS配额拍卖均价的算术平均值）。若出口国已对该商品的生产过程征收碳税或要求购买碳配额（即存在“碳成本”），则进口商可凭相关证明抵扣部分费用。例如，某国出口到欧盟的钢铁产品，其生产过程中已支付的碳成本为20欧元/吨，而同期EUETS碳价为80欧元/吨，则进口商需为每吨钢铁支付60欧元的CBAM费用。这一设计避免了重复征税，同时激励出口国建立自己的碳定价体系——若出口国碳价与欧盟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