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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式-手法-功能——俄国形式主义理论视域内的“形式”概念

在20世纪初的文学理论浪潮中，俄国形式主义以其对“形式”的颠覆性解读，打破了传统文学研究重内容轻形式的桎梏。该理论视域下的“形式”并非单纯的文本结构外壳，而是与“手法”深度绑定、以“功能”为最终指向的动态系统，三者共同构建起文学作品的审美本质，为文学研究提供了全新的理论范式。

一、形式：文学的本体性存在

俄国形式主义将“形式”提升至文学本体的高度，彻底割裂了文学与外在现实、作者情感的依附关系。什克洛夫斯基提出“文学性”概念，明确指出文学的核心价值不在于传递社会思想或抒发个人情绪，而在于其自身的形式构造——语言的韵律、结构的编排、意象的组合等元素，共同构成了文学作品区别于日常语言和其他文本的根本属性。

这种“形式本体论”强调，文学作品的意义并非预先存在于内容之中，而是在形式的构建过程中生成。例如，在托尔斯泰的作品中，作者通过“陌生化”手法重构日常事物的呈现方式，使读者摆脱习惯性认知的麻木，重新感受事物的独特性，而这种审美体验的产生，正是源于形式对感知方式的重塑，凸显了形式作为文学本体的核心地位。

二、手法：构建形式的核心路径

“手法”是俄国形式主义理论中连接“形式”与“功能”的关键纽带，是实现形式构造的具体策略。形式主义者将文学手法分为两类：一类是“日常语言手法”的变形，如比喻、隐喻、排比等修辞的创新性运用；另一类是专属于文学的“特殊手法”，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的“陌生化”手法。

“陌生化”手法通过打破语言和叙事的常规逻辑，延长读者的感知过程，赋予文本全新的审美张力。以诗歌为例，诗人通过语序颠倒（如“枯藤老树昏鸦”的非日常句式）、意象叠加（如艾略特《荒原》中碎片化的意象组合）等手法，打破传统文学的线性叙事和单一表达，构建出具有新鲜感和冲击力的形式，使读者在重构文本意义的过程中获得审美体验。

三、功能：形式与手法的最终指向

俄国形式主义理论中，“形式”的构建和“手法”的运用并非无的放矢，而是以“审美功能”为最终指向。文学作品的核心功能不是传递信息或反映现实，而是通过独特的形式和手法，唤起读者的审美感知，使读者从日常的认知模式中脱离，进入纯粹的审美状态。

这种审美功能的实现，依赖于形式对“文学性”的凸显。例如，在韵律层面，诗歌通过押韵、节奏的变化，使语言摆脱日常交流的实用性，成为具有音乐性的审美对象；在叙事层面，作家通过视角转换、时序打乱等手法，打破传统叙事的真实性幻觉，让读者关注叙事形式本身，而非故事内容所反映的现实。此时，形式不再是内容的附庸，而是直接承担起审美功能，成为文学作品价值的核心体现。

从“形式”的本体性确立，到“手法”对形式的构建，再到“功能”对形式与手法的统摄，俄国形式主义构建了一套以“形式”为核心的理论体系。这一体系不仅颠覆了传统文学研究的范式，更启示后世研究者关注文本自身的构造规律，为结构主义、符号学等理论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其对“形式”概念的深度解读，至今仍对文学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