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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人民币在跨境支付中的法律适配问题

引言

随着数字经济全球化进程加速，跨境支付需求呈现爆发式增长。传统跨境支付体系因清算层级多、到账时间长、手续费高昂等问题，已难以满足高效便捷的全球经贸往来需求。在此背景下，央行数字货币（CBDC）作为金融科技与货币体系融合的创新成果，成为各国探索跨境支付变革的重要方向。数字人民币作为我国法定数字货币，自试点以来已在国内零售支付场景中展现出技术优势与用户接受度，其跨境应用潜力也受到国际社会广泛关注。然而，跨境支付涉及主权货币流通、外汇管理、反洗钱监管、数据跨境流动等多重法律关系，数字人民币的技术特性与传统跨境支付规则存在天然差异，如何构建适配的法律框架，既是保障数字人民币跨境安全运行的基础，也是推动其国际化进程的关键。本文将围绕数字人民币在跨境支付中的法律适配问题展开系统分析，探讨挑战与解决路径。

一、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的发展现状与法律适配的必要性

（一）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的实践探索与技术特性

数字人民币是由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数字形式法定货币，定位于M0（流通中现金），采用“双层运营体系”，即央行负责发行与回笼，商业银行等机构负责兑换与流通服务。其核心技术包括可控匿名、双离线支付、智能合约等，这些特性为跨境支付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在跨境场景中，数字人民币可通过“松耦合”账户设计，降低对传统银行账户体系的依赖；基于区块链或分布式账本技术（DLT）的跨境清算模式，可减少中间环节，提升支付效率；而可控匿名机制既能满足用户隐私保护需求，又能为监管机构保留必要的交易追踪能力。

目前，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已进入试点阶段。例如，在区域合作框架下，部分边境地区已开展数字人民币与周边国家货币的跨境兑换试点；在国际贸易结算领域，部分企业尝试通过数字人民币完成跨境货款支付；此外，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mBridge）项目中，数字人民币与其他参与国央行数字货币的跨境结算测试也取得阶段性成果。这些实践不仅验证了数字人民币在跨境场景中的技术可行性，也暴露出法律适配不足的问题。

（二）法律适配对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的核心意义

法律适配是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从试点走向常态化的必要前提。首先，跨境支付涉及多国法律体系，若缺乏明确的法律规则，可能导致交易效力存疑、纠纷解决无据，影响市场主体使用意愿。其次，数字人民币的技术特性（如分布式账本、智能合约）与传统支付工具存在本质差异，现有《支付结算办法》《外汇管理条例》等法规对“数字形式法定货币”的定义、流通规则、责任划分等规定存在空白，需通过法律适配填补制度漏洞。最后，跨境支付是货币国际化的重要载体，法律适配水平直接关系到数字人民币能否被国际市场广泛接受，能否在全球支付体系中构建“规则话语权”。

二、跨境支付场景下数字人民币面临的法律适配挑战

（一）主权货币管辖权冲突与法律适用难题

跨境支付的核心矛盾之一是主权国家对货币流通的管辖权主张。传统跨境支付中，交易通常以某一主权货币（如美元）为媒介，通过代理行或清算系统完成，法律适用主要依据“货币发行国法律”“交易行为地法律”或“当事人意思自治”原则。但数字人民币的跨境流通突破了传统地理边界：一方面，其基于DLT的分布式记账模式使交易节点可能分布在多个国家，导致“交易行为地”难以界定；另一方面，数字人民币作为我国法定货币，其跨境使用需遵守我国货币主权相关规定（如《中国人民银行法》对人民币发行权的规定），而其他国家可能基于自身货币主权，对数字人民币在其境内的流通、兑换、结算设置限制（如禁止非本币数字货币用于境内零售支付）。这种管辖权的重叠与冲突，可能引发“数字人民币在境外流通是否构成对当地货币主权的侵害”“跨境交易应适用哪国法律”等争议。

（二）反洗钱与反恐融资（AML/CFT）的合规要求差异

反洗钱与反恐融资是跨境支付监管的核心目标。数字人民币的可控匿名特性虽平衡了隐私保护与监管需求，但在跨境场景中，各国对“匿名程度”“交易信息披露范围”的要求存在显著差异。例如，部分国家要求金融机构对跨境交易进行“了解你的客户”（KYC）审查，收集包括交易双方身份、资金来源、交易目的等详细信息；而另一些国家可能因保护用户隐私，对交易信息的跨境共享设置严格限制。此外，数字人民币的智能合约功能可自动执行支付条件（如“货物验收后放款”），但智能合约的触发逻辑是否符合反洗钱监管要求（如是否需人工审核异常交易）、合约执行结果的法律效力如何认定，现有法规均未明确。若无法在AML/CFT规则上达成协调，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可能成为非法资金流动的渠道，或因合规成本过高被市场摒弃。

（三）数据跨境流动与隐私保护的规则冲突

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涉及大量交易数据的跨境传输，包括用户身份信息、交易金额、时间戳、钱包地址等。这些数据的处理需同时遵守我国《数据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及其他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