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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CBAM对中国出口成本影响

一、引言：全球碳治理下的贸易新挑战

在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背景下，碳边境调节机制（CarbonBorderAdjustmentMechanism，简称CBAM）作为欧盟推动“碳中性”目标的核心工具之一，正逐渐从政策构想走向实际落地。这一机制通过对进口商品隐含的碳排放征税，旨在避免欧盟本土企业因严格的碳约束而丧失竞争力（即“碳泄漏”），同时倒逼全球产业链向低碳化转型。中国作为欧盟第二大贸易伙伴，2022年对欧出口额占全年出口总额的15%以上，其中钢铁、铝制品、化肥等CBAM首批覆盖行业的出口规模占比突出。在此背景下，深入分析CBAM对中国出口成本的影响，既是企业应对贸易壁垒的现实需求，也是推动中国制造业绿色升级的战略需要。

二、欧盟CBAM的核心机制解析

（一）覆盖范围与实施阶段

CBAM的实施采取“分步扩围、渐进加压”的策略。首批覆盖行业包括钢铁、铝、水泥、化肥和电力，后续计划在2030年前扩展至有机化学品、塑料、氢等领域。从实施阶段看，2023-2025年为过渡期，进口商仅需按季度向欧盟提交进口产品的碳排放量、原产国碳价等数据，无需实际缴纳税款；2026年起正式进入征税阶段，进口商需为每单位未在原产国支付过碳价的隐含碳排放购买“CBAM证书”，证书价格与欧盟碳市场（EUETS）配额价格挂钩。

（二）碳成本核算逻辑

CBAM的核心是计算进口产品的“隐含碳”，即产品生产过程中直接和间接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具体公式为：应缴税款=（进口产品隐含碳量-原产国已支付碳价对应的碳量）×欧盟碳市场配额价格。以钢铁产品为例，若中国企业生产每吨钢铁的碳排放量为2.5吨（欧盟本土企业约为1.8吨），欧盟碳价为80欧元/吨，则每吨中国钢铁需额外支付（2.5-1.8）×80=56欧元的碳关税（假设中国未对该部分碳排放征税）。这一核算方式直接将中国高碳产业的成本劣势转化为贸易成本。

（三）与欧盟碳市场的联动关系

CBAM与EUETS互为补充。EUETS要求欧盟本土企业为碳排放付费，而CBAM则通过对进口产品“补征”碳税，确保进口商品与本土商品承担同等碳成本。随着EUETS逐步取消对本土企业的免费配额（计划2030年完全取消），CBAM的征税力度将同步加强。这种“内外联动”的设计，使得中国出口企业不仅要应对直接的关税成本，更需适应全球碳定价体系的长期调整。

三、CBAM对中国出口成本的直接冲击

（一）显性关税成本的集中释放

以钢铁和铝制品为代表的高碳行业首当其冲。据相关机构测算，中国对欧出口的钢铁产品中，约60%属于CBAM覆盖范围。若按当前欧盟碳价（约80欧元/吨）和中国钢铁行业平均碳强度（2.5吨CO?/吨钢）计算，每吨出口欧盟的钢铁产品可能增加约150-200欧元的碳关税成本，相当于产品售价的10%-15%。铝制品的情况更严峻，中国电解铝行业因大量使用火电，碳强度（约16吨CO?/吨铝）是欧盟水电铝（约4吨CO?/吨铝）的4倍，每吨产品可能面临超过1000欧元的碳关税，接近当前铝价的30%。

（二）合规成本的刚性增长

即使在过渡期，企业也需承担额外的合规成本。根据欧盟要求，进口商需委托经认证的第三方机构核查碳数据，核查范围涵盖从原材料采购到生产加工的全流程碳排放。以一家年出口10万吨钢铁的企业为例，仅年度核查费用就可能达到50万-80万欧元。正式实施后，企业还需建立专门的碳管理团队，负责碳足迹追踪、数据申报、证书购买等工作，人力成本每年新增约30万-50万欧元。这些成本对中小企业而言可能占其利润的20%以上。

（三）市场议价能力的削弱

在买方市场主导的国际贸易中，碳关税成本难以完全转嫁给欧盟进口商。以中国出口的建筑用钢材为例，欧盟进口商通常要求“到岸价”固定，碳关税需由中国企业自行消化。部分企业尝试通过提价转移成本，但调研显示，仅15%的欧盟采购商接受超过5%的价格上涨，多数企业被迫压缩利润空间。2023年过渡期内，已有部分中小钢铁企业因成本压力退出欧盟市场，市场份额被碳强度更低的土耳其、印度企业抢占。

四、CBAM引发的间接成本传导

（一）供应链重构的隐性成本

CBAM的“全生命周期碳核算”要求，迫使企业向上游供应商追溯碳排放数据。以铝制品为例，企业需收集电解铝环节的电力来源（火电/水电）、阳极炭块的生产碳排放、氧化铝提炼的能耗等数据。若上游供应商（如煤炭企业、电力企业）未建立碳核算体系，出口企业需出资帮助其改造监测设备、培训人员，单家供应商的改造费用可能高达10万-20万欧元。这种“链主企业”带动全链升级的模式虽有利于长期减排，但短期内会显著增加供应链管理成本。

（二）技术升级的沉没成本压力

为降低碳强度，企业需投资低碳技术，如钢铁行业的电炉短流程工艺（替代传统高炉-转炉长流程）、铝行业的绿电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