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违宪审查机关对“政治问题”的审查方式——从美国和德国违宪审查机关对待“政治问题”的态度说起.pdfVIP

中文摘要 “政治问题”是指具有高度政治性的宪法争议。作为宪法争议，违宪审查 机关对其作出宪法裁判在理论上是可能的；但由于其具有高度政治性，表面看 来更适合由政治部门单独决定，排除违宪审查机关的参与。如果违宪审查机关 对“政治问题”进行审查，有代替政治部门作出政治决定的嫌疑，其结果可能 是走向司法政治化。但是如果放弃审查，无疑是对其担负的宪法职责的放弃。 由此，违宪审查机关如何对“政治问题”进行审查成为疑问。 在实践中，对于“政治问题”，美国最高法院采取的是政治问题原则，对“政 治问题”不审查而交由政治部门决定。政治问题原则主要是基于权力分立原则 的考虑，但在权力分立原则这个依据之下，政治问题原则其实有多方面的现实 考虑，包括宪法的明文规定、法院解决争议的能力以及法院介入争议的后果。 从这三个方面出发，可以将政治问题原则分为三个类别：古典政治问题原则、 功能性政治问题原则、审慎性政治问题原则。美国最高法院在贝克诉卡尔案中 确立的认定“政治问题”的六个标准（贝克准则）分属于这三个类别。德国宪 法法院对于“政治问题”采取的是功能取向分析法，在坚持对“政治问题”进 行审查的基础上采用不同的审查标准，以尊重宪法赋予政治部门的形成自由空 间。从德国宪法法院对外交事务领域的控制密度可以发现，依据功能取向分析 法，德国宪法法院对待所谓的“政治问题”一般是采用明显性控制，即只有在 政治部门的行为违反宪法的情形已经到了毫无疑义，或有目共睹的程度时，宪 法法院才会判决其违宪。但是在政治部门的行为侵害基本权的情况下，德国宪 法法院将会采取更为严格的审查标准，包括适当性控制和强烈内容控制。 美国的政治问题原则更多反映的是法院自身的利益，即根据自身的现实考 虑决定是否介入有关宪法争议，而这恰恰是与法院解决争议的基本功能相违背 的。政治问题原则本身是个多余的包装，将各种现实考虑组合成具有迷惑性的 原则，实际上根据贝克准则的六个标准根本无法认定得以拒绝裁判的“政治问 题”。这个原则是不可取的，我们应该打碎这个包装，从中取出其合理内核。就 本文所言，其揭示了真正可能构成“政治问题”的是宪法赋予政治部门某种权 力，而且对这种权力的行使没有设定任何限制，无论是明文的还是可以从宪法 1 中推论出来的。这种问题可以称为单纯政治问题。德国的功能取向分析法在坚 持宪法法院对涉及宪法的事项的违宪审查权的同时，回到违宪审查权作为司法 权的本质进行考虑，为违宪审查权划定政治界限，使宪法法院既能有效维护宪 法的最高性，又能为政治部门预留适当的政治形成自由空间。宪法法院根据功 能取向分析法发展出对“政治问题”一般采用明显性控制，有利于发挥政治部 门作出重大政治决定的功能；同时在涉及侵害公民基本权利的情况下，对其进 行适当性控制或强烈内容控制，则是坚持了自身保障人权的根本功能。总体上 来讲，功能取向分析法较好地处理了宪法法院与政治部门的关系，其对“政治 问题”的审查方式值得借鉴。 在理论上，“政治问题”与宪法的最高性、权力分立原则、民主多数原则是 相互联系的。违宪审查机关作为唯一拥有宪法解释权的机关，为了实现宪法的 最高性和维护宪政秩序，必须对所有涉及宪法的问题进行合宪性审查，“政治问 题”也不例外。权力分立原则并不能推导出“政治问题”不受审查，而恰恰相 反，在现代权力分立更为侧重制衡的背景下，违宪审查机关应当通过对“政治 问题”进行审查实现对政治部门的制衡，但在审查过程中必须注意采用不同的 审查标准，以尊重政治部门因应政治形势灵活处理“政治问题”的核心权力。 违宪审查与民主多数原则实质上是可以调和的，在违宪审查具有实质正当性的 情况下，违宪审查机关无须回避“政治问题”，但出于形式正当性的考虑，违宪 审查机关在对“政治问题”进行审查时，必须因应“政治问题”所涉及的领域 采取不同的审查标准。 通过实践和理论的分析可以得出，违宪审查机关对于“政治问题”，可以根 据不同的类别采用不同的审查方式。对于单纯政治问题，违宪审查机关完全可 以对其合宪性进行审查，并且判定政治部门行使权力的行为合宪。但在特定情 况下，即违宪审查机关确信在宪法修改之前，现行宪法并没有对政治部门行使 某种权力设定任何限制，无论是明文的还是可以从宪法中推论出来的，那么为 了避免日后该问题被重复提起，防止违宪审查程序被利用来阻止正当的政治决 策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