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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中国学术界在“文化认同”上的狭隘性 ——以德国建筑师恩斯特·柏石曼为个案 沈弘 在中国，只要提起中国古建筑的研究史，人们马上就会联想到梁思成这个名字，因为在 1 中国的学术界，梁思成已经被理所当然地视作是“中国古建筑学科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 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在清末首先开创中国古建筑研究领域的是一些外国的学者。其中德国 建筑师恩斯特·柏石曼（Ernst Boerschmann,1873-1949）便是其中一个比较杰出的代表。 他首先于 1906-1909 年间花费了三年的时间，足迹踏遍了十二个行省，全面而综合地考察了 中国各种类型的古建筑群与周围景观的依存关系，以及蕴含在这些建筑中的哲学和宗教理 念。即使是在今天，柏石曼有关中国古建筑研究成果的丰富性和原创性也是令人感到震惊的。 早在 1902 年，29 岁的柏石曼就被德国政府派到了中国山东胶州半岛的殖民地，担任主 管建筑事务的官员。这使得他在这之后的两年之中经常有机会访问天津、北京和青岛等地。 博大精深的华夏文明，尤其是中国古建筑将中国传统哲学和宗教思想与建筑艺术形式完美结 合的特点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并促使他开始研究和探索中国建筑所包含的深奥哲学 和宗教意义。 回国之后，柏石曼精心制定了一个全面考察中国古建筑的研究计划，并且从德意志帝国 政府申请到了一笔为期三年的专项研究基金。在向德意志帝国议会提交的备忘录中，他介绍 了中国建筑及其文化背景的一些鲜明特点，强调了这一专题研究对于当时德意志帝国政治、 经济发展以及学术研究的重要性，以及这一专题研究对于保存人类文化遗产所具有的巨大意 义。他在计划中对于包括照片拍摄在内的工作步骤均进行了周密的计划和部署，并明确地将 上至宫殿，下至民居的各种中国古建筑形式都列为他考察的对象。 作为一个受过现代西方教育和严格专业训练的德国建筑师，柏石曼于 1906-1909 期间历 时三年的中国古建筑田野调查值得引起我们的关注，因为他爬山涉水，穿越了十二个行省， 行程数万里，拍下了数千张反映古代殿堂、城楼、寺庙、亭子、宝塔、牌坊等传统建筑和代 表各地风情的民居等内容极其珍贵的老照片，掌握了中国古建筑研究的第一手资料。在考察 过程中，柏石曼用精确的测绘图对各种建筑类型加以直观的描述，并配以各种图片、照片， 甚至中文原文来进行解释，甚至大量引用了刻在建筑物上的诗歌和对联，及其相关的历史和 宗教背景，对于各种建筑所隐含的宗教和文化意义进行了生动的叙述和阐释。回国之后，身 为柏林工科大学建筑学教授的柏石曼对于这批内容极其丰富的原始资料又花费了二十多年 的时间进行梳理和研究，先后出版了六部有关中国古建筑理论与实践的专著，从而奠定了他 作为该研究领域先驱和权威的地位。2 鉴于柏石曼的几部主要中国古建筑论著至今仍无汉译本，在中国国内建筑界几乎无人知 晓，我认为有必要在下面简略介绍一下它们的内容。 一 1 这是梁思成先生早年助手，现任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楼西庆2005年 12月14日发表在《光明日报》上 一片国文章的题目。该文章在互联网上被各种网站广泛地转载。 2 柏石曼有关中国建筑的六部论著分别是《中国的建筑和宗教文化之一：普陀山》（柏林，1911）、《中国的 建筑和宗教文化之二：祠堂》（柏林， 1914）、《如诗如画般的华夏大地：建筑与风景》（柏林，1923）、《中 国建筑》（两卷本，柏林，1925）、《中国的建筑陶器》（柏林，1927）和《中国的建筑和宗教文化之三：中 国的宝塔》（柏林，1931）。关于这六部书名的德语原文，请参见后面的参考书目。其中的第三部的中文译 本（《寻访 1906-1909 西人眼中的晚清建筑》）已于2005年由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1 “中国的建筑和宗教文化”系列丛书是柏石曼的呕心沥血之作。他很早就开始研究中国 古建筑所象征的宗教意义，发现中国建筑对于地点的选择，建筑的朝向，中轴线的基准，以 及装饰物的图案等各种细节，无不包含了中国古老的传统宗教思想。与此同时，它们也反映 出了中国人独特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