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亭》的创作和民俗素材提炼.pdfVIP

文化遗产2011年第4期 《牡丹亭》的创作和民俗素材提炼 黄天骥 [ 摘要] 《牡丹亭》往往被视为婉雅之作 ，但是，它的故事框架，是建立在 民俗素材和民间传说的基础 上的。作者采撷了民间故事的情节，吸取了民间传说的精神，经过提炼、改造、加工、调整 ，许多场景也穿 插 了民俗仪典，使剧本的题 旨以及人物性格，有了全新的意义。 [ 关键词] 牡丹亭素材传说提炼 [ 中图分类号] 1207．3 [ 文献标识码] A ( 文章编号] 1674—0890(20 11) 04— 130 1一 16 汤显祖的 《牡丹亭》，就剧本的风格而言。给 雅，却是不全面 的。因为 ，它很雅，也很 “俗 ”。 人 以凄艳婉雅的印象。作者 以清辞丽句描写杜丽 所谓 “俗 ”，不仅是它的语言有时颇为本色、通 娘细腻的内心世界，以奇特的想象表现对理想的 俗，它 的细节有时涉于粗俗、猥亵，更重要的是， 追求，让人感到 ，这部属于俗文学范畴中的戏 曲， 《牡丹亭》故事 的框架，是建立在民俗素材、民间 完全应归入高雅文学的园圃中。确实， 《牡丹亭》 传说的基础之上。而且，许多戏剧场景，也穿插 人物语言如诗 ，意境氛围如诗，雅得不能再雅。 民俗仪典。整部戏，既是笔触旖旎的深闺仕女 图， 早在明清两代，评论家们对 《牡丹亭》的高 又是色彩斑斓的民间风俗画。也可以说，作者正 雅，已有一致 的认识。陈继儒在 《牡丹亭 ·题辞》 是依托民俗的素材，烘托人情、人性、人生的题 中说 ： “汤临川最称当行本色 ，以花间、兰畹之余 旨，展现明代中叶逐步呈示的以人为本的精神。 彩，创为 《牡丹亭》，则翻空转换极矣。”毛先舒 则认为： “曲至临川，临川 曲至 《牡丹亭》，惊奇 一、 《牡丹亭》情节框架与民俗素材 环壮，幽艳淡沲，古法新制，机杼递见，谓之集 成，谓之诣极 。”④有些人，甚至认为 《牡丹亭》 明代中叶以后，城乡商业逐渐繁荣，与此相 雅得过了头，像改编过 《牡丹亭》的徐 日曦，就 适应，人的价值观念也出现一些变化 。在文坛上， 说汤显祖这剧本虽是脍炙人口， “然词致奥博，众 作家的眼光，更多投向人 民百姓的方面。这中间， 鲜得解 。”②至于懂得戏剧演出的戏剧家李渔，说得 固然不乏猎奇的性质，但也和王学左派推毂 “真 更加不客气，他认为 《牡丹亭》的曲文写得过于 情”、 “真性 ”有关。当时，不少作家意识到，民 典雅 ， “字字俱贵经营，字字皆欠 明爽，止可作文 间风俗，是人民大众观念和趣味的真实反映。而 字观，不得作传奇观”。⑧这些评价，无论从正面还 民间故事以及民间俗曲， “语意则直 出肺肝，不加 是从反面看，也都确认 “雅 ”是 《牡丹亭》一大 雕刻”( 李开先语) 。因此，不少作家不仅热衷于 特点。 搜集、整理民间传说、山歌，而且还在 自己的创 不过，平心而论，把 《牡丹亭》仅仅定位于 作中，注意吸取民俗的营养。才华横溢具有深厚 [ 作者简介] 黄天骥( 1935一) ，男，广东广州人，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中国戏曲学会副会长。( 广东 广州，510275) ① 《诗辨坻》卷四。 ②见徐 日曦 《牡丹亭序》，载 《硕园删定牡丹亭》卷首。 ③ 李 渔： 《闲情偶寄 ·贵显浅》，见 《中国古典戏 曲论着集》( 七) ，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版，第23页。 学养的汤显祖，正是文坛上最懂得化俗为雅、雅 祖明白地告诉读者：有关 《牡丹亭》女主人公杜 俗兼收的巨擘 。 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