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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在英语世界中的研究与翻译 rtin 黄卫总(Ma W．Huang)美国加州大学尔湾校区 虽然《(金瓶梅)》的英译本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已经问世，关于这部小说的英语学术 研究则是要到六十年代才开始出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哈佛大学的韩南教授和哥伦比亚大学 的夏志清教授的有关研究。前者以前在伦敦大学的博士论文的研究题目就是《金瓶梅》。他后 来发表了不少有关这部小说的学术文章，如《金瓶梅版本考》和《金瓶梅版本探源》等，以考 证功力见长。与韩南谨慎的学术风格迥异(韩南不愿多做价值判断)，夏志清则比较喜欢作文 学和道德上的价值判断。因为他本人是耶鲁大学英国文学博士毕业，受新批评派和欧美人文主 义传统的影响较深。在阅读《金瓶梅》时，他往往会用西方“现实主义”小说的标准来衡量。而 这一“现实主义”传统强调的是叙述视角的连贯，叙述者的隐匿(应避免直接介入做任何的直 接说教)和小说文意的前后一致等。所以他对《金瓶梅》不免过于苛求。但他在《中国古典小 说导论》书中的有关《金瓶梅》的一文确是第一篇对这部小说进行深入介绍和讨论的英语文章。 其功不可没。 相对于上世纪八十年以前大陆的情况，海外的《金瓶梅》研究似乎没有那么多人为的限制， 因为学者都能在藏有此书的大学图书馆那里借到这部小说的所谓足本的影印本。金学的高潮在 美国汉学界的到来应该是以1983年在印第安纳大学的《金瓶梅》国际研讨会作为标志的。此 次会议聚集了当时全美几乎所有重要的《金瓶梅》研究者并包括来自欧洲和中港台的学者。会 议部分的论文以中文的形式发表于徐朔方编辑的《金瓶梅西方论文集》一书中。此书于1987年 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此次会议的另一部分英语论文则刊在美国的《中国文学研究》 (Chinese 印第安那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第一部用英语写成的研究《金瓶梅》的个人专著…柯丽德的《金瓶 梅的修辞学》。此书是在她研究《金瓶梅》与戏曲关系的博士论文的基础上做了大量修改之后 的成果。但它讨论的范围已不局限于小说与戏曲的关系，还涵盖了小说主题与结构等重要问题。 她提出的有关《金瓶梅》 l中“家”“国”相对应的象征结构的观点，以后其他学者会有更深 的挖掘。柯丽德是芝加哥大学芮效卫教授的高足。而芮效卫则是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金 瓶梅词话》英文全译本的译者(关于此译本我下文还将详谈)。 Four 普林斯顿大学浦安迪教授1987年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的《明代小说四大奇书》(The Masterworksofthe MingNovel)可以说是美国汉学界中国传统小说研究史上的一个里程碑。他 在书中提出了所谓的“奇书体”的理论。在他看来明代的四大奇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 游记》和《金瓶梅》都是由文人在十六世纪改编写定的。他们的改定本与这些小说以前流传的 各种版本有着质的区别。因为他们不再是通俗小说了，而是文人小说。是文化精英的作品。浦 安迪试图将理学尤其是理学中的心学在明代的发展作为四大奇书产生的文化背景来探讨这些 作品的思想内涵。倥认为这四部小说都是在不同程度上对《大学》中的传统儒家思想的核心议 题“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反省或者反思。而这议题又是与上文提到的柯丽德关于 “家”“国”对应的观点(即从“修身”到“平天下”)互为补充的。上世纪的六七十年大陆因各种政 治运动频繁，传统思想史研究百废待兴，而在这段时期，宋明理学的研究在港台和北美却十分 火热。作为治中国传统小说的美国学者，浦安迪试图从中国传统文化的背景中探索古典小说的 文化渊源。宋明理学尤其是晚明风行一时的心学自然成了他关注的对象。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明 代小说四大奇书》中采取了逆时阅读的策略，即他的阅读次序与四部作品的成书时间先后正好 相反：以《金瓶梅》开头，接下来是《西游记》，再接下来是《水浒传》，最后是‘三国演义》。 成书最晚的《金瓶梅》放在第一来读，而成书最早的《三国演义》则最后讨论。这是因为在浦 275 安迪看来，《金瓶梅》最能体现出对儒家“修、齐、治、平”理想的批判和反思。浦安迪是一个 学比较文学出身的学者，对当时的西方的文学理论也比较熟悉，比如他用卢卡奇等人有关西方 小说的反讽理论来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