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腭音跟什么过渡音亲近 - 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docVIP

软腭辅音与硬腭过渡音的亲和性 —— 一项语音演化研究 * 麦 耘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 北京 maiyun@cass.org.cn 提要 本文用语音实验证明从软腭辅音到元音之间的自然过渡音接近于-?-。汉语方言的材料表明，软腭辅音与硬腭过渡音具有亲和性，例如在k- 声母后面衍生-i-介音比其他声母更常见。两者的纽带正是-?-，即自然的过渡音转化成介音（一种具音位性的过渡音）。本文还据此对汉语语音史上的两种现象提出了新的解释。这是演化语言学“变异-选择”的研究角度，在这个案例中，自然的过渡音是语音变异一种类型的起点，而根据一定的音系环境，过渡音最终转化为音位，则是一个选择的过程。 关键词 软腭辅音 硬腭过渡音 亲和性 介音 演化语言学 1 辅音与元音之间过渡音的声学表现 1.1 三种过渡音 依Trask（1996），过渡音 (transition) 的定义是：“1. 发音时声道器官从一个相对稳定位置向另一个位置的任何运动。2. 这种运动所引起的声学效应，特别是语图中显现共振峰的上、下变化的运动。” 本文讨论辅音与元音之间的过渡音。从辅音除阻后（辅音后接元音时）或辅音成阻前（元音后接辅音时）与元音稳定段之间的一小段不稳定的元音，就是辅音与元音之间的过渡音。在语图中，它主要表现在变化（上升或下降）中的F1（第一共振峰）和F2（第二共振峰）。 从是否单独的音素、是否具有音位地位两个角度，可把过渡音分为三种： ①非单独的音素，也没有音位地位； ②单独的音素，但没有音位地位，如北京话“波”puo中的-u-； ③单独的音素，有音位地位，如介音。 前两种之间有两个区别：一、过渡时间的长短，②略长，可分出独立的音段，而①极短；二、①是天然存在的，是两个单独的音素之间转接时必有的，是自然的接驳物，而②就不一定是。后两种之间的区别不在语音，而在音系结构，或取决于人为的音系分析。显然，在①与②之间、②与③之间并没有绝对的界限，它们可以相互转变。 1.2 龈辅音与软腭辅音后接过渡音的比较 在语图中，辅音的调音部位的不同主要表现在辅音与元音之间自然的、非单独音素的过渡音的F2上，实际上就是辅音的能量集中区与元音F2之间的过渡。图1引自Fant（1970：257），是唇、龈、软腭三种辅音与a拼合时F1和F2的示意，三者的区别正在于F2。 图1 p-、t-、k-与a之间的过渡音 唇辅音的能量集中区很低，故p- 除阻后，过渡音的F2从低处上升到a稳定段的F2的高度；龈辅音的能量集中区较高，故t- 除阻后过渡音的F2起始也较高，随后下降到a稳定段的F2的高度；而软腭辅音的能量集中区更高，故k- 除阻后的起始F2就更高。 可以取汉语方言的材料来印证Fant的说法。过渡音不很稳定，本文不作数据统计，只从笔者手中的录音材料中选有代表性的几个音节用Praat做出共振峰图来看看（每个小图左边标有过渡音F2起始的赫兹值）。对p- 不再讨论，此处只比较t- 和k-。 图2 三个方言t-、k-与a/?之间过渡音的共振峰走向 图2上：广西贺州八步区鹅塘镇“八都话”（一种桂北土话）男发音人Jiang Y.-Q. 的“大ta | 架ka”（声调省略，下同）；图2中：广州市郊南沙区黄阁镇“村话”（属粤语）男发音人Mai C. 的“单ta? | 间ka?”；图2下：青海湟源县城关方言（属中原官话）女发音人Wang Y.-L. 的“单t?? | 竿k??”。 各个语言、方言的具体情况不相同，且有发音人的个人差异，然而上述材料及Fant的论述有一点是共同的，即在韵母相同的情况下，软腭辅音后过渡音F2的起始赫兹值总是比龈辅音后的高。这意味着软腭辅音后过渡音的音色比龈辅音后过渡音更接近-i-。 1.3 软腭辅音后的过渡音大致为-?- 辅音后过渡音F2的起始位置固然是取决于辅音的能量集中区，而亦关系到舌位。舌位指发音时舌面的最高位置，是定义元音的主要参数。对辅音虽一般不大谈舌位，但发辅音时舌头的状态，直接与除阻后紧接的元音或过渡音的舌位有关。 一般认为，F2与元音舌位的前后相对应，F2高则舌位前，低则舌位后。诚然，实际上影响共振峰的因素很多，它并不完全体现生理上的舌位。不过，作为语音的声学表现，特定形态的共振峰反映特定的音色及人对语音的听觉感知印象，只要把对舌位的描写视为对特定音色的描写，就可以仍用代表舌位的元音符号来表示与特定共振峰形态相对应的音色。所以，声学元音图与生理元音图虽然不同，却能大体对应。本文也是在这个意义上使用元音符号来表示过渡音。 图3 k-与a之间的过渡音在声学元音图中的轨迹 图3所据的录音样本，左为广州话女发音人Liao A.-X. 的“依ji | 乌wu | 加ka”，右为北京话